车子平滑地驶进了车库,刚一停稳祝鞍照就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问:“到了?”
邰缙欺身过来,给祝鞍照解开了安全带,祝鞍照抬眼就看到邰缙微微垂着眼睛的侧脸,毛炸炸的头发不安定地刺穿了发带,在外头耀武扬威,不离这么近还真看不清。
他一下子就笑了,抬手去揉弟弟的脑袋。
邰缙也不躲,甚至偏了一点头,让祝鞍照摸得更容易些。他的呼吸轻轻地搔刮着祝鞍照的脸颊,祝鞍照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邰缙的眼睛生得太好了,凤目朝下看显得傲慢矜贵,像这样斜向上看,眼型的线条有着天赐的柔和,仿佛鸟雀头顶的翎羽一般耀眼和妩媚。
瞳仁也美,清凌凌的泉水里浸着两枚黑褐的圆丸,鲜亮的样子,仿佛含泪般泛着光。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应该被命名为“暧昧”的气氛。
祝鞍照的手慢慢滑下去,扶住邰缙的侧脸。邰缙依然不动,茸茸的毛衣裹着下巴,看着又小,又乖。
弟弟一点都不乖。多数时候就连看起来也不乖,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嘲意,只是长相优越,以至于那些嘲意露出来也不惹人生气,反倒要感叹他的年轻漂亮。
恐怕等他彻底长成,等到他至少三十多岁,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后,年轻时的盛气凌人也会成为一段笑谈。
祝鞍照和他对视了半晌,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法想。
他有些迷茫地等待着,说不好具体是在期待什么,然而这段等待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他逐渐有些躁动和不耐。
又舍不得就这么结束,舍不得失却这泛着柔和光泽、朦胧地染着馥郁色调的片刻时光。
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要犹豫,一定要说的话,只是因为他其实根本没考虑任何东西。此刻的一切都近乎于纯粹的本能,不是浅层的本能,不是腹中饥饿、身体饥饿于是渴求满足,而是更深的,深到他自己都看不清的地方,有股力量在催促他做出行动。
祝鞍照慢慢靠近邰缙,轻轻蹭了一下邰缙的嘴唇。
蹭完他立刻后退,有些惊讶,然而胸腔里的心脏却快乐地、雀跃地弹跳起来,叫他心里乱糟糟的,也热乎乎的。
他舔了舔唇,矛盾地同时感到满足和怅然若失。
“嗯,”邰缙低声说,“有进步。”
祝鞍照深吸一口气,果断又凑上去吻住邰缙。
他描摹着嘴唇,试探性地用牙齿轻咬,邰缙很轻地含住一点他的唇峰,又徐徐吐出。无数种细腻的感觉涌了上来,太多了,却丝毫不混乱。
邰缙越靠近越近,几乎将祝鞍照压在椅中,他单膝跪着,一手和祝鞍照手指交握紧扣,一手撑在祝鞍照的颈边,手指陷入皮椅。
祝鞍照从低着头变作仰着头,捧着邰缙的那只手也落到邰缙的胸口,时而紧握时而放松,将毛衣揪得凌乱不堪。
车前的香氛瓶纹丝不动,只是透明的水液表面微皱,仿若春风的多情。
“……”
祝鞍照别过脑袋。
“?”
邰缙偏着头观察祝鞍照的神色。
“这次换你不行了吗,”他问,“嗯?鞍哥哥?”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祝鞍照沉思着说。
“你说得像是坏事。”邰缙困惑地说,“我也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
“你是喜欢这种感觉,还是喜欢我?”
邰缙大受震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都瞪圆了,他喃喃地说:“我以为这应该是结婚七年之后你才会想起来问我的问题。”
祝鞍照:?
结婚?还是结婚后的第七年?不是,你这想得比我还长远?我以为我已经是想得够长远的类型了,弟弟,你这比我夸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