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道:有沈持呢。
要是史玉展跟旁人跑了她或许会慌,但是他,那没事了。
……
离开鹤州府刚进入大理国的楚雄郡后遇到了山路,马车行在其中,左侧是危峰,往下看是深谷,往前看山中小径幽深陡峭,又险又窄,满目苍翠环绕,好在并不是无人涉足之地,有隐隐的脚印,说明这些路并不偏僻,细看白云折山茶花浸其间,清香映人心目。
“姐夫。”快走出这段山路时,身后有人唤他,沈持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后面一看:“玉展?”他怎么来了。
“我姐那儿没意思,”史玉展跑过来吸溜着鼻子钻进他的马车:“我跟你们去玩吧。”
沈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头脑里无数想要打孩子的念头蹦跳不止。
史玉展见他面色严肃,立刻换了说辞:“姐夫,我骗你的,是我姐牵挂你,让我跟着你来的。”
沈持不大相信:“……真的?”
“这还能有假?”史玉展说道:“不信等回来你问他。”
沈持:“……”
“算了,我赶你回去你也未必肯回,”他说道:“路上你要跟紧我,不得肆意乱跑啊。”
史玉展挑挑眉头,很乖地说:“好,听姐夫的。”
沈持拿了水让他喝。
一路颠颠簸簸,到了黄昏落日时分,前面横亘了一座小山丘,要走着翻过去。
他们从马车里下来,开始翻山。走到半山腰,都喘着大气,忍不住坐在山路上的石头上歇息。而彰武将军燕正行部随行的几人,为了不叫人多留意他们起疑心,没有休息,继续往前走。
史玉展看见左文嫱身上背着个小女娃儿,挪屁股过去搭话:“小女郎,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我四岁了,”小女娃儿怯生生地说道:“我以前叫段湘,我娘说以后叫左当归。”
史玉展噗地一声笑了:“当归是一味药,苦死了。”说完他还学着喝药的样子嘶哈两声。小女娃儿“哇”地一声哭得震天响:“你胡说,胡说……”
沈持想去管教他,可奈何腿肚子抽筋,头晕眼花只能靠在石块上休息:“玉展,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欺负小女郎。”
史玉展跑回他身边。
众人歇了会儿又继续赶路。
左文嫱起身后趔趄了下,左当归差点儿从她背上摔下来,母女二人直喘气。
沈持于心不忍:“要不在歇会儿吧?”
眼看着天要黑了,左文嫱说道:“沈郎君,咱们须得走过这段路,前头才有村镇。”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
说完艰难地挪着腿往前走。
史玉展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往下一蹲:“苦当归,我来背你吧。”
左文嫱摇摇头:“史小郎君你才几岁,怎能背得动他。”
史玉展一昂头:“苦当归,再不走就回不去你姥姥家了。”
左当归瞧着她娘。
“那就多谢史小郎君了,”左文嫱歉疚地说道:“你要是走不动了,千万把她放下来。”
沈持:“……”你小子就逞能吧,待会儿有你叫唤的。
史玉展背上小女娃儿,步履轻巧地往前头走去,遇到不好走的路施展轻功一跳就过去,一众大人看了都傻眼,挑大拇指说道:“到底是武将家的小子,功夫极好。”
沈持:“……”他要功夫好,史家的长辈也不会天天追着他打。
紧赶慢赶,总算没被彰武将军燕正行他们落下,到了天黑时分,总算到了占据楚雄郡一隅的白族杨氏土司部落,这是左文嫱的外公家,虽然说是亲戚,但她不敢贸然前去,生怕她与段世子的过节会给杨氏添麻烦,只能依旧扮作行商去住当地的客栈,远远看一眼宣抚司署——部落土司所住的宅院,对着住在里面外祖父母在心里头说一声,您二老要安康长寿啊。
“段夫人你哭什么呢?”史玉展问她。
左文嫱拭了拭眼泪:“没什么,走累了。”
“我娘肯定是想家了呀,”左当归指着那座土司居住的院子说道:“她跟我说过,我外祖父家里就长这样。”
“我也想要住这样的宅子。”她奶声奶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