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另一头的大洛胥如有?所感,侧望过来,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明濯单手微抬,两指紧勾,令道:“给我开路!”
话音一落,小洛胥的灵能顿时流动起来,如同被吸走一般涌向明濯。他原本攥着?银兽尾的手不由自主松开,虚抚上?明濯的胸口,鹦鹉学舌似的说:“开!”
洛胥掌间的“卍”字咒黯淡,刚刚止住的灵能居然破开了他?的禁行,重新涌向小明濯。
“你要借御君之?手封住我的灵能,就不该再给我留个小的,这世上?能解他?禁令的,自然只有?他?自己。”明濯指间重现紫色电光,他?隔空一提,两枚阴阳子儿瞬间飞起来,“明晗,你是死了太久,忘记‘洛胥’这个名字,也是明暚起的吗?”
既然明暚能用名字做令咒,那么除了神?祇,天海御君也受其驱使。她早早给小御君定下?这个名字,既是要天海御君铭记身份,也是要天海御君世世代代都由明氏控制,做明氏游守天海的小兵!
那堕化发狂的闻氻如似变脸,刚刚还在疯魔絮语,听到“明晗”两个字以后,只把脸扭了一圈,再转回来时,又敷上?了个新画的白纸面?皮。
“呀,”祂两双蛾眉微弯,故作惊讶,“你好端端的,怎么对我喊起舅舅来了?可是离开神?宫太久,想?念起舅舅对你的好?你可要仔细看看,我跟你舅舅,哪有?什么相似之?处。”
明濯眼皮都懒得抬,在袖中摸了摸,最后从小洛胥那里寻出个帕子。他?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说:“白纸面?皮操傀术,你连墨迹都没?有?擦干净,摆明是要我知道,这尊堕神?不过是你操控把玩的戏偶罢了。”
这是明晗一贯的毛病,设一局,非得留下?几个破绽,定要对方知道是他?做的,他?才觉得痛快,正如他?对林长鸣,也如他?对明濯。
闻氻微微笑?,祂微笑?起来,竟比大?笑?更让人毛骨悚然。那双细目盯着?明濯,很满意似的:“无论是做舅舅还是做师父,遇着?你这样聪明的孩子,都是幸事。倘若你再乖一些?、听话一些?,咱们舅侄二人就天下?无敌,谁也不怕了。”
“你天生胆小,做君主的时候怕宗门欺压,于是对他?们百般讨好,结果反叫他?们更看不起,最后在见?灵殿里驴似的由人骑。”明濯还没?擦完手,“现在不做君主了,也只敢操傀现身,在宗族门派间耍些?鬼蜮伎俩,让他?们互生嫌隙,自相残杀,却不知你这次费这般力气,又会落得个怎样的结局。”
“你说我胆小,恰是你见?识太少。”闻氻唇边的墨点又晕开了,祂没?察觉,一心只顾着?回答,“你从小待在神?宫,没?见?过外头的世界,故而不知道这世上?卑劣懦弱者有?多少,我与他?们相比,充其量只是识时务,善谋划而已?。当初三山入都,在殿内那样羞辱我,如今怎么样?他?们死的死,疯的疯,几个承天柱气数都要尽了,这不正是得益于我的筹谋吗?这世界总要有?人被吃,不是我们,就是别?人,你扪心自问,小濯,你甘愿做那个被吃的吗?”
明濯没?有?理会,那帕子他?捏来捏去,最终变成个极丑的小狗。
闻氻接着?说:“你娘弹琵琶,从没?通过神?,其实她年少的时候比我聪明,可惜,可惜,她以为世间众生都如花草树木那般美好,正是这样的想?法将?她变成了个弱者,最终让她悲惨一生。唉,唉,人若不能做刀俎,便只能为鱼肉!这教训,想?必你也明白了吧?你今日若是对御君心软,便无法操控他?做傀,你若是无法操控他?做傀,便只能任由他?封住你的灵能。”
祂唇边墨迹糊了,笑?起来黑洞洞的,似是能吞并良知道义,十分诡异。
“操控白纸面?皮只需要借灵,可要操控天海御君,那就要耗命了。纵使你能承受,不知道小的那个能撑几时?你是聪明,可你还不够聪明,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晦芒吃香神?的那截躯体。这下?可怎么办呢?”
明濯打?起响指:“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也是见?识太少。”
闻氻说:“此处由我这尊堕神?坐镇,你还想?令雷,须得再费——”
小洛胥喝令:“阴阳子儿!”
两枚铜板儿前后跌回明濯掌心,小洛胥斩钉截铁地说:“问!”
明濯将?两枚铜板儿一把抛起,道:“明晞在哪儿?出来干活儿!”
另一头的寝殿内,小明濯手脚冰凉,指尖像被针扎一般刺痛。他?强忍着?灵能入体的剧痛,对洛胥说:“有?人,有?人倒转阴阳,在召曾祖做傀……”
帷幕后摆放明氏牌位的地方震动,写有?“明晞”二字的牌位跌倒,红字泥摔成了几瓣。寝殿顿时如坠冰窟,除了稳居前排的几个牌位,其他?牌位都抖动起来,像是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两枚阴阳子儿高高飞起,又急速下?坠,在即将?要掉回明濯掌心的时候,被一只骨节分明、素洁干净的手给截了。
“天道迷途,”女声?清朗,将?铜板儿上?的字念出来,很无趣似的,“不肖子孙逆转阴阳,竟敢借灵乱我命线。”
她又将?铜板儿夹在指间,轻轻抛还给明濯。说是轻轻,也只是看起来很轻,那两枚铜板儿骤然射出,暗箭似的直取明濯双眼。
这一手既狠又毒,半点祖孙情谊也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