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稷官用剑把死尸尽数击开,拉住景纶,劝道:“景兄,生死?关头,你就拿出来吧!”
景纶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江知隐,当年就是他?和宋应之杀了我?的兄长!我?说了,要我?求他?救命,不?如让我?死?!”
白衣稷官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犟这一时?你适才劝我的话都很有道理,怎么轮到你自己,就不?听呢!”
景纶面色难看,看向手中的骨笛,因天色昏暗,莹白的笛身上笼了层红色。他说:“若不能替兄长报仇,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不?懂,我?从小没爹没娘,是兄长把我?养大的,为了给我?一口饭吃,他?……”
白衣稷官道:“你把鬼哨存在骨笛里?”
景纶怔神,下意识否认:“不?,不?是……”
可他?话没说完,胸口忽遭一击,被打撞在墙壁上。那骨笛脱手,落在了白衣稷官掌中,景纶始料不?及,猛地吐出血来:“裴青云!”
那名叫裴青云的白衣稷官说:“景兄,我?也早说了,请你将鬼哨给我?,可你顽劣狡猾,就是不?听我?的话。”
景纶本?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却不?想其实是最笨的那个?。他?狠狠道:“我?们?三个?人,哈哈!真是各怀鬼胎啊!但是你抢我?骨笛做什么?还我?!”
他?要抢,一支冰箭“嗖”地射出,把他?的手掌钉在了墙上!他?吃痛惨叫:“你竟不?受消灵符的牵制?”
裴青云道:“受是受的,可我?是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我?们?怎可相提并论?”
景纶说:“今夜是我?太蠢,连遭你们?暗算!罢了,我?认,你把骨笛还给我?!”
裴青云把骨笛拿起来,在两掌间一折,取出鬼哨。景纶见骨笛被折,浑身痛得哆嗦:“混账!”
裴青云将折断的骨笛扔到他?身上,转过身,对着还在墙头上的森*晚*整*理江濯拱手:“江公子,这场戏你看了这么久,好?看吗?”
江濯说:“哦?你早就知道我?在。”
裴青云道:“不?错,上次在弥城,还不?曾与江公子好?好?说过话。在下裴青云,原是司主亲自挑选的天命司郎之一。”
他?这句话说得含蓄,唯有懂的人才知道分量,在天命司里,凡是有“天命”两个?字做前缀的,都?是人中龙凤。因此?,他?这个?“天命司郎”,和其他?司郎绝不?一样。
江濯说:“悬复亲自挑选的,就一定比其他?人厉害吗?”
裴青云看江濯的眼神很不?同,因此?听他?讲话也很耐心:“这要看‘其他?人’是谁,若是江公子,我?自然?不?如。”
江濯道:“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心计上反输陶圣望一招?”
裴青云说:“一个?人若是修为很高了,就须得在为人办事?上表现得笨一些,否则人人都?会?害怕他?、忌惮他?。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明白。”
他?实力强劲,江濯早有预料。因为这三人中,唯有他?不?必念咒,就能施法,况且“大稷官”这个?职位,本?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江濯感?慨:“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我?很好?奇,鬼哨现在在你手里,你要如何处置呢?”
裴青云把鬼哨托在掌心,朝江濯抬了抬:“你想要吗?我?可以给你,不?过,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江濯说:“有趣,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跟我?交朋友?”
外?头的死?尸还在动,裴青云只竖起两指,往门口一点,便将他?们?冰封住了。他?确有几分英俊,对江濯微笑:“我?对你慕名已久,江公子,只要你肯与我?做朋友,别说是这鬼哨,就算陶圣望的人头,我?也可以让给你。你今夜到这里,就是为了他?吧?”
景纶的笑声突兀响起,讥讽道:“裴青云啊裴青云,你这窝囊废,连真心话也不?敢讲。做朋友?哈哈,做朋友……”
裴青云说:“景兄,你狼狈一宿,也该累了,若没有别的事?,就先休息吧。”
言毕,三支冰箭分别钉在了景纶身上,将他?的灵能气力全部封锁。景纶没了气力,将头一垂,已然?昏了过去。
江濯说:“你这封灵的手法,让我?想起一些事?。”
裴青云明知故问:“什么事?呢?”
他?这套封灵的手法,和当年景禹用定骨针封江濯时?用的一样。想来他?也知道些细节,所以专门露这一手,好?让江濯明白,不?跟他?做朋友会?是什么下场。
江濯道:“什么事?你不?必管,你只须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景纶有句话说得不?错,你是个?窝囊废,若不?是窝囊废,怎么会?容忍这里死?这么多人?依我?看来,你们?这些大稷官都?是窝囊废,而我?江知隐从不?跟窝囊废做朋友,你听懂了吗?”
裴青云把手掌一合,淡淡说:“既然?如此?,我?只好?冒犯了。”
江濯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终于露出点笑:“怎么个?冒犯法?像这样吗?”
音落,满天满地的消灵符忽然?自焚,纷乱的灰烬中,一只手从傀儡线交错的密网中伸出,从后?掐住了裴青云的脖颈,把他?原地提了起来!
裴青云反扒住前襟,只觉得一口气悬在喉间,脸瞬间涨红。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知道千百种咒诀,这一刻却什么都?使不?出来——
有一双焚尽万灵的眼眸睨视着他?,像是忍了很久。
“怎么个?冒犯法,”洛胥问,“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