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遥突然想将那颗水珠吞进嘴里。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虚无。”
池漾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极致压抑的悲伤,整个人单薄消瘦,孤寂凄凉。
裴九遥心脏一颤,目光逐渐融了进去。
只是一场交易吗?
她说的对。
对池漾而言,她是信息素紊乱的解药,对裴九遥而言,池漾是她回到原世界的必要手段。
她们两个人,都不清不楚,互相算计。
又沾了感情,连算计都算不明白,一人一脚往下沉。
爱是悬崖边挣扎的失语者,坠着的救命稻草是一根荆棘。
池漾轻轻拽了拽裴九遥衣袖,“你怎么了?说台词啊。”
裴九遥睫毛一抖,眼眶有些湿润。
“哦,台词,我……”
原来是台词。
太乱了。
就这么被池漾的眼睛死死吸进去,她眼神里弥漫的巨大悲恸,居然让裴九遥觉得心惊。
裴九遥仿佛看到了她们分开前的对峙。
“你怎么了?突然有些……”池漾收回戏中状态。
裴九遥放下剧本起身,“抱歉,我刚刚状态不好。”
“没关系,我们再……”
“我去一下洗手间。”裴九遥打断池漾,迅速离开。
洗手间里,她用冷水冲了把脸,抬头在镜子中看自己。
镜像的裴九遥脸上挂着水滴,沿着下颌落在洗手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像另一个自己。
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
被从镜子里强行拽出来,扮演着一个荒唐的丑角,与之前的一切斩断重来。
有时候裴九遥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她究竟是谁?
是裴九遥,还是原主。
很荒诞。
荒诞得像一个成天思考世界之外,怪力乱神的哲学家。
听到池漾说Omega可以怀孕的那一瞬间,她居然在想,如果有了孩子,她是不是就不回现世界了?
我,裴九遥,在穿到这个世界一个月后,终于确定对女主有好感,并且第一次萌生出不想离开的念头。
疯批程度+10086,呈几何倍数增长。
还没有解决方案,只能任其堕落。
裴九遥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也眨了眨眼睛,水珠沿着睫毛滚下去。
毁灭吧。
*
裴九遥长时间没出来,池漾只能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