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徐徒然入学两年一直浪,往死里浪,浪到天翻地覆,浪得无所顾忌的最大原因。
——然而,就在今天。
这个原因,它崩解了。
“……不好意思啊,等我捋一下。”
学校的一角,社团活动室内。
蒲晗两手点着太阳穴,努力消化着刚从徐徒然那儿得知的惊人消息——
“你是说,你其实是被抱错的。
“你以为你的你妈其实不是你妈,你亲妈本质上是个脸比月亮还大的——邪神???”
“……诶呀,不算抱错啦。”徐徒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叼着根吸管在那儿咕咕地喝酸奶,“也不算邪神!祂连自己的教会都没有,算什么神啊。”
本来可以有的,她名义上的哥哥姐姐曾经试图搞过。不过被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锅端了……这事暂时就没必要提了。
思及此处,徐徒然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
“祂具体算啥我也搞不太懂,反正是自己创业开副本的。据说那副本还有些年头了,规模挺大,还是连锁……嗯,按照学校标准来分的话,大小算个boss吧。”她语气轻松。
用时髦点的说法,应该叫“大型游乐企业CEO”——毕竟现在的无限副本都不伤人命,主打一个情绪价值,靠采集玩家情绪来获得收益,四舍五入,和游乐设施确实也差不多了。
“大小算……行。”蒲晗徒劳地张了张嘴,想想还是放弃对徐徒然的的语气说三道四。相比起来,站他旁边的菲菲关心的问题显然更细致些。
“怎么抱错的啊,祂都不认识自己孩子的吗?”
“所以都说了啊,就不是抱错。”徐徒然放下酸奶,神情愈发无奈,“这事我问过了,简单来说,就是我小时候自己离家出走跑出来。至于那个祂么,反正孩子多,也没上心。就随我去了。直到最近才突然想起来,诶好像还有我这么个崽……”
还是个能打的崽。
至于徐徒然本人,对于这段过去也没啥记忆。离家出走没多久后就被人类捡到送进了福利院,一往无前地长大后,意外进了两次无限流副本,因为战绩不错,被直招进了无限大学,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了两年……
直到今天,突然被辅导员叫过去,接受了这道晴天霹雳。
那个叫育者的,甚至都没出面,据说是还有好几个会要开,赶不过来。就是和学校知会了一下这事,提醒他们记得给徐徒然改学籍。
哦顺便一提,那俩被她通关的副本的boss现在也在学校,他们还一起上过大课。
据说她打穿的两个副本,正好是它们的毕业设计。被人通关即意味着毕设扣分,按人数算。徐徒然也不知道这事,走的时候都是好心带着其他人一起走的……
直接把人扣到不及格,不光要重修,学分也得被扣掉一部分,重新再攒。
这就是怪物学生的又一个痛苦之处了。不仅工作难,毕业也难,听说现在在读的怪物,三分之二都是回来重修的。
像徐徒然她们隔壁班的笔仙之笔,听说都卡了五年了。今天终于想开,准备退出星辰计划,转专业去读文学了。
“等一等。”蒲晗听到这儿,突然反应过来,“你之前说,你那个亲妈邪神叫啥来着……育者?”
“那匠临他们四个,不就是你的……???”
“嗯。某种程度上,算哥哥姐姐吧。”这茬终究还是没逃过,徐徒然提起这事,本能地先皱了皱脸,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天晓得,她对这帮家伙有多烦。
他们比徐徒然要早入学,正好赶上扩招人类的第一年。当时环境很乱,学校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完善,他们便仗着自己擅长模仿,在刚入学那会假扮人类,屡次挑起人类学生和怪物学生的矛盾,从中牟利捞学分,骗了不少选票,空降学生会。在学生会掌权后,又以权谋私,偷偷在私底下发展育者的教会的教会和信徒……
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学校里几乎都是横着走的。
直到徐徒然入学,差点被他们骗走生活费。一怒之下,直接把教会给端了——真正意义上的端了。砸完神像砸祭坛,砸完再匿名举报。直接把那个匠临从学生会长的位子上踹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毫不客气地破了这些家伙的副本连胜记录——怪物学生是被允许在学校里开小副本的,人类学生则有定量的小副本挑战任务。哪方胜出,即可获得学分,反之则要扣除一定分数。
这种设计,毫无疑问,是怪物方占据主场优势。不少怪物为了捞学分,还会在自己的副本内偷加违规机关,或是使用不合理的规则,以确保自己的胜率。这种事情又不太好取证,搞得很多人类学生维权无门,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偏偏徐徒然是个不肯吃亏的。
如果去的副本是正常运营的也就算了,大家不论胜负,好聚好散,就当一起游戏了。但你要是敢作弊,那别怪我也跟你玩狠的。
哪个副本没有漏洞呢?而徐徒然,就喜欢找人漏洞。她性子野,做事向来不顾风险,因此找漏洞的成功率还相当高,找着了就钻,自己钻到通关不算,还带着别人一起钻,完事也不举报,就逮着一个作弊副本反复刷,哪怕自己已经刷满上限拿不到分了也要刷,组团刷,带着路人一起刷。刷到副本的主人实在熬不住,自己乖乖改了机制,这才肯作罢。
匠临他们也被她这么折腾过。比起别人,匠临他们还更惨——他的副本是打算评优的,只要保持住连胜记录,到了期末,一个五星评级妥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笔学分,足够他再升一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