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跑回屋里,用剪刀将外形仔细剪下,然后将那剪下来的手印捂在了带血手印的那柄菜刀的血手印上。
完全吻合!
王知县倒吸口凉气,愣了半晌,又觉得不稳妥。马上又回到了那柱子前,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将怀里的菜刀拿出来,仔细比对。菜刀上的血手印和柱子上的血手印无论是在骨节,长度还是纹路等细节上的部分对比都是完全吻合的,这就证明,两个血手印来自于同一个人。
王知县慌慌张张,呆呆的望着柱子上的这一枚血手印。脑袋里迅速的出现了一幅画面,——昨晚上他冲进来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庞太师就站在这个位置,一只手撑在柱子上,精神十分颓废的样子。
这就是说,柱子上的血手印是庞太师的,杀了小妾的人就是庞太师!
王知县感觉到后脊梁一阵发冷。难道庞太师自己贼喊捉贼吗?他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小妾,却又曝光要抓凶手。
刚想到这,一连串的证据又冒了出来,对呀,死者跟庞太师住在同一个屋里,里外两间,中间没有门,只有一个门帘。里间和外间所有窗户都是紧闭的。当时他们在睡觉,房门也应该是拴上了的。——等等,门闩?
王知县脑中灵光一闪,赶紧又快步来到了凶案现场,进门查看,发现房门后的门闩已经拉开挂在门上。
王知县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门闩上赫然也有血手印,只是残缺不全,没有柱子上那么完整。因为拔开门闩不需要用整只手。
王知县立刻回忆,在整个他见到的人中,只有庞太师的手上有血,其他人最多是进来查看时脚上踩了血,手上是不会有的。也没见到有谁的手上有血,而且门闩上有血,那就证明当时门是从里面闩上的,庞太师是拉开了门闩才出来的叫人。
既然门是从里面闩上的,窗户又是紧闭的,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凶手不是庞太师又还能是谁!
会不会有人从房顶或者地下钻进来的呢?
王知县立刻像一条机敏的猎狗,抬起头查看房顶,可是房顶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又查看了一下地面,也没见到有暗道什么的。他再次小心的把所有窗户都检查了一遍,都闩得好好的。
这下王知县傻眼了,凶手竟然是庞太师!
而现在庞太师让他破案,天亮之前就要拿出结果,这该如何是好?
王知县呆呆半晌,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凶手是庞太师,他是没办法对抗的,必须找一个敢于并且足以抗衡他的人来查这个案子。这个人就是封丘县的监察御史。
这监察御史姓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御史台在全国重要的州县都安排的有驻当地的监察御史,以便随时监督地方官,倾听百姓呼声。有些重大案件,还会参与当地的地方官一起审理,主要在审理中起到监督作用。
监察御史密保是直接呈送御史台的,然后由御史台呈给皇帝。监察御史是言官,虽然官不大,但由于可以直接把意见报到皇帝那儿,那就不得了了,因此地方官对住当地的监察御史那都是敬畏有加的。
既然凶手是庞太师,只有把监察御史搬出来才能搞定这个案子。
因此,王知县想也不想,半点都没耽误,立刻吩咐把自己的毛驴牵来,骑着毛驴,带着两个随从紧急赶往监察御史的家。
王知县觉得自己很聪明,这是金蝉脱壳最好的一招。若是这一招使得好的话,通过言官把自己发现的情况直接禀报给皇上,那就能让皇上知道自己的本事。只要想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王知县骑在毛驴上兴奋得几次差点掉下来。
稳住心神,终于来到了黄御史的家。敲开房门,告诉门房有紧急情况要见黄御史。门房知道是知县老爷亲自来了,哪敢耽误,飞一般的跑进去通报。很快黄御史便穿好了衣袍,匆匆来到会客厅。
王知县脸色凝重低声道:“御史大人,出了一件大麻烦事,特来向您禀报。”
黄御史忙谦恭地拱拱手说:“不敢当,知县大人言重了,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办。”
“就在先前,庞太师的小妾被人杀死在了下榻的陆员外家内宅的屋里!”
黄御史顿时吓了一跳,因为本来安排给庞太师接风洗尘的酒局里有黄御史,可是后来取消了,改成了陆员外的家宴,这样一来黄御史便没有见到庞太师。
没想到庞太师的小妾就在这一晚被人杀了,这可是惊天大事。虽然这件事对于黄御史没有直接的影响,但是在他监管的地域出现这种命案,他可能多少是有失察之责的。于是便顿时紧张起来,忙问他:“真凶抓到没有?”
王知县缓缓摇头,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黄御史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瞧着王知县。
王知县接着道:“庞太师要求下官天亮前破案,务必抓到真凶,并且让下官亲自负责这件案子的侦破。下官马上开始调查,结果有惊人发现。下官觉得事关重大,因此特来向御史大人禀报,请御史大人做决策。”
黄御史一听这话,立刻敏感的觉察到了这件事绝对非同寻常,不由得面色凝重下来,忙低说道:“没问题,你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