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郎惊魂未定,但是隐约间感觉不对,看来自己中了对方的算计。他立刻抬头望向悬挂在门口的那具尸体,然而那尸体轻飘飘的,分明是一具木偶,穿着贾大婶的衣裙而已。
卓然冷声道:“董三郎,你如何杀死贾大婶的,还不从实招来。”
董三郎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所说的,都已经被这些埋伏在附近的捕快和县尉老爷听到了,哪里还能抵赖。只能颓废的一屁股坐在了石板地上。
云燕说道:“事到如今,还不如实摊牌吗,难道非要大刑伺候才肯说?”
董三郎颓废地说道:“我交代。有一次我搭乘贾大婶的出租驴车,见她穿金戴银似乎很有钱,于是便故意勾搭她。一来二去便得手了,得手之后,从她那骗了不少钱。但我除了跟她好,还另外与几个妇人也都勾搭上了,主要是从她们那骗钱。但有一天,贾大婶正赶驴车,忽然来到我家,正好撞见了我跟另一个女人,她非常恼怒,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跟那些女人断,她就要到衙门去告我强暴她。我求她,可是她冲出院子,坐着她的驴车就要去衙门。我情急之下,便从厨房拔出了一把杀猪刀,藏在袖笼中追了出去。”
卓然插话问道:“这杀猪刀你如何得来?放在什么位置?”
“杀猪刀是我从地摊上买回来防身的,因为有一次家里进了贼,我为了防贼便买了这把杀猪刀。但是一直没用过,原本是放在我卧室里头的,但是跟我相好的女人说看见害怕,让我拿走,所以我就挂到厨房了,一直没动过。”
“嗯,你继续说。”
“我拿了杀猪刀藏在袖笼里头追了出去,哀求她说我答应她了,这就跟那些女人全都断了。她逼我要我当着她的面找那些女人跟他们说清楚,以后再不来我家里。我假装答应后,坐在她的车上指路。到了一个僻静的胡同,当时天已经黑了,我趁她背对着我赶驴车的时候,从后面用杀猪刀捅了他一刀,捅在她的后心上。”
“她叫了两声就死了。我就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因为害怕,所以就把杀猪刀扔到了那里,跑回了家。那些天我都是躲在家里,哪里都不敢去。后来我没有被逮到,这才渐渐的放了心,没想到却还是被你们抓到了。”
南宫鼎指挥捕快上前,用铁链将董三郎锁着带走了。
卓然对云燕说道:“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找到了贾大婶的这么些个足以让他崩溃的东西。”
云燕说:“其实并不难,贾大婶死了之后,她的东西都被她丈夫归在了一堆,完好无损的保留着。所以她的衣服和发簪都是从她丈夫那里找到的,而那手镯是我当时在布置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上面居然有贾大婶的名字,我就知道是贾大婶的东西,所以顺手给他放在了桌上,把他的火石换走了。其实就算不装神弄鬼,凭借他家里搜出的贾大婶的遗物,并且找到了装凶器的刀鞘,便足以将他治罪了,只不过用这种方法让他自己坦白,就更干脆些了。”
卓然说道:“上次的连环碎尸案,咱们也用了一招装神弄鬼,把白莲逼出了实话,这一次故伎重施,依旧奏效。看来做贼心虚,这些人到底还是怕鬼魂来索命复仇的。”
云燕问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我想不到明白,那就是既然这董三郎是杀死贾大婶的真凶,为什么他右手的掌纹跟凶器上提取到的不大一致呢?”
“是呀,当时我也很奇怪,因为那时我已经确信这董三郎应该就是杀人真凶,但是掌纹的不一致让我心存疑虑,不过这两天我已经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其实很简单,——凶手握着刀子的手掌因为用力捅刺,使得他手掌的掌纹发生扭曲变形。而又由于紧张,汗液分泌得比较多,所以使他的掌纹呈现出扭曲变形的形态。”
“而我用来鉴别的不是掌纹本身自带的纹路,而是手掌上的皮肤皱纹,这些皱纹虽然相对比较稳定,但毕竟时间过去了一年,有些皱纹已经发生了变化。在用力的时候,手掌皮肤发生变形,也使得一些皱纹的长度位置和深浅都发生了改变,有些甚至因为皮肤的折皱合拢在一起,便想消失了,所以才会出现两者有很大区别的情况。”
“这也给了我一个教训,一些我们认为有十足把握的客观物证,常常会因为客观的不可知的变化导致形态的改变。从而丧失证明力,甚至证明相反的事实。还是那句话,证据是死的,人的思维和判断认识才是活的。”
光棍张娶不上媳妇,天天挂在嘴上说他光棍,便得了这个名号。
光棍张最喜欢去的就是聚宝盆赌场。
这家赌场算得上武德县最大的赌场了,每天到赌场来一夜暴富的赌徒们在赌场上络绎不绝,几家欢笑几家愁。光棍张便是其中之一,他也是一个烂赌成性的家伙。而且喜欢喝酒,喝了酒之后便要到赌场来赌上两把。家里赚的一点钱差不多都被他败在赌场里了,可他偏偏还是乐此不疲。
这天他到码头扛活,赚了二十来文钱,在路边卖酒的摊子上花了五文钱,估了一大壶水酒挂在腰间,一边喝一边往赌场来。
他好酒成性,但是酒量却不算大,所以到了赌场的时候眼睛都喝红了,醺醺然的满是酒气。看场子的伙计拦住了他叫道:“光棍张,有钱没有?有钱就是大爷进,没钱滚蛋,这里没什么热闹给你看。”
光棍张眯着醉眼吐了一口酒气,从怀里摸出了铜钱,左手倒到右手当啷作响,说道:“看见没有?爷有的是钱。”
另外一个伙计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说:“就十几纹钱,还不够赌一把的,装什么大爷?”
另一个伙计赶紧拦住说道:“有钱就能进,一文钱也行啊,开赌场,哪有不让人进来赌钱的,进去吧,希望你能够赚大钱。”
光棍张哈哈大笑,从手心里捡了一枚缺了个角的铜币。拍在那伙计的手心说道:“赏你的,拿去喝茶。爷是今天高兴,借你吉言,大杀四方。”
说罢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赌场,
那伙计撇了撇嘴,将手里那缺了角的铜钱随手甩到了阴沟里,骂道:“狗日的,打发我一文钱,还缺了角,当我是叫花子吗?”
另一个伙计道:“放心吧,他进去最多一盏茶就会输光,那时候他如果还不滚蛋,我们再进去把他揪出来,屁股上踢上两脚,也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