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却一直很喜欢Frida的作品。
她曾在哈佛的选修课上研究过Frida的自画像。那些画作里,弗里达总是直视着观众,眉心紧蹙,目光坚定。她从不掩饰自己的伤痛,反而以一种近乎残酷的诚实,将痛苦化作艺术的养分。
这位女艺术家经历了三十五次脊柱手术,与DiegoRivera的婚姻破裂又复合,可她始终没有停止去爱、去燃烧。
蓝房子里的每个转角都经过特别设计,方便轮椅通行。苏却看着墙上的照片,那些记录着弗里达戴着石膏支架作画的画面,似乎生命越痛,色彩就越鲜活。
尤其是她生命最后的那一幅《VivaLaVida(生命万岁)》,那几片饱满的西瓜,热烈得几乎要从画面里溢出。
即使生活对她如此折磨,但看清了这一切后,她依旧选择深爱它。
花园里,热带植物在蓝色的墙面前肆意生长。
露台一侧,正播放一段珍贵的老录像。
苏却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挤到小投影仪前,恰好看见Frida坐在轮椅上,微微抬头。
镜头另一端是Diego——那个让她爱恨交织了一辈子的男人。
画面是黑白的,略带斑驳的老旧质感。
可Frida眼中的光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仿佛带着全世界的温柔,轻轻抬起脸,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
Diego把手掌伸向她,手指微张,等待着她的回应。
Frida将脸慢慢贴到他掌心,细细地摩挲他掌纹的凹凸。
似乎想把自己的面容烙进对方的手心,让他记住,也让她确认彼此的连接。
镜头里,她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毫无保留。
像一朵主动垂下的花,柔软地依托在爱人的指尖。
就连坐在轮椅上的局限,也无法阻止那份热烈与渴望——她将最脆弱的部分交给他,宛如递上了自己的心脏。
苏却突然在此刻想到那日在姐姐的婚礼,江津屿站在庭院里抽烟的身影。
逆着光,只有他指尖的猩红火光闪烁,眼神深不可测。
她曾觉得他是个带着湿冷气息的人,像在漫长夜雨中奔波了许久,身上沾满了潮气和疲惫。
那种柔软的、让人想要触碰的感觉,像一根蛛丝,牵动着她的心。
所以那天,她吻了他。
似亲手抚平那夜雨的潮湿。
此刻她突然理解了那日毫无保留的冲动-
一天奔波后,他们决定去墨西哥城最负盛名的酒吧之一——Handshake。
这家世界排名第一的酒吧,由荷兰人创立、却注入大量亚洲茶元素,在这些年来风头无两。
酒吧设计得充满上个世纪老钱的味道,吧台区人声鼎沸,各式杯盏和调酒器具交织出五彩缤纷的霓虹幻影。
付立因为要开车,只能在外头等候。
高凌鸥和史北鲲则热络地坐在一起,或许是因为青梅竹马多年情谊,这两人聊天仿佛自带领域屏障,别人根本融不进去。
苏却独自倚在吧台边,昏暗的灯光映得她眉眼带着微醺。
面前突然多了一杯没点过的饮品。
抬起头,一个容貌帅气、气质爽朗的女酒保正用调酒壶打出最后的节奏。
她朝苏却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我们这里,不准有伤心人。喝了它,希望你能快乐。”
苏却低头,发现这杯酒上写着“WhitePalace”。
伏特加做基酒,却带着几分蒜香。
最醒目的是杯口置放的生蚝壳,壳里盛了几粒鹰嘴豆。
一口下去,辛辣的感觉在口腔里碰撞,刺喉的痛感呛得她眼眶发热。
忍不住连灌了几口水,等到冷静下来后,她拿起那枚生蚝壳,对着灯光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