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枝勉强直起腰,长发有些凌乱,神色却格外平静。
“你兄长违背天理,为祸一方,”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该杀。”
唐肆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血色。
他忽而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杀我兄长,那我也杀了你的兄长,怎么样?”
唐肆不无恶意地等着。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如他预料一般失控,反而扯了下唇。
“你不能。”沈孟枝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如今已经投奔了魏钧澜吧。他会允许你杀一个对他而言仍有利用价值的人么?”
仿佛被他猛地说中,唐肆脸上的讽刺笑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方说对了。沈孟枝和沈云言,他一个都不能动。
唐肆神色阴沉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松开。
他转头,看向沈云言,饶有兴趣地问:“你想不想知道这位沈公子是谁?”
沈云言一怔,望向沈孟枝的方向。
他的确想不起对方是谁,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更像一个稀里糊涂被搅进来、被波及到的路人。
“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唐肆冷笑一声,“燕陵叛国通敌、其罪当诛的罪人,大秦重金悬赏的通缉犯。”
他一字一字道。
“沈、孟、枝。”
沈孟枝面色微变,嘴唇颤抖起来,猝然道:“别听他的!”
“我说错了吗?”唐肆挑起眉,“不信,那就去看史书,去看上面一笔一划是怎么写的!”
他对着站在原地神色莫名的沈云言,继续添了一把火:“我知道你是谁,你跟这个人没有丝毫关系。你之前是燕陵人,因为他,因为这个罪人而国破家亡,你就不恨他吗?”
沈云言收回视线,问:“你说,他害了燕陵?”
“是啊。”唐肆道,“玉膏之乱,他弃城投敌,害了满城百姓,这可是白纸黑字,改不了的事实……”
“我没有!”
沈孟枝冷声打断他。
他眉间终于有了几分怒意,咬着牙,一遍遍重复道:“我没有做!我没有!!!”
唐肆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让手下撤去了架在沈云言身上的剑,又顺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扔到了地上,催促道:“报仇的机会就在这里,左不过一个罪人,杀了他,你还能去官府领赏呢。”
剑撤去的时候,沈云言动了动。
他在唐肆的注视下,走到了沈孟枝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沈孟枝面对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如同一个笨拙又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不停地解释道:“我没有害燕陵,我没有,真的没有……”
直到沈云言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他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眼泪。
在令他惶惶不安的氛围中,沈云言低声问:“你是沈孟枝吗?”
沈孟枝张了张口,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晌,他才涩声道:“……是。”
漫长的沉默中,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这一等就是好久。
直到耳畔有人无奈地笑了一声。
沈孟枝睁开眼,看见沈云言正用一种不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看着他,就像曾经在沈府的无数次那样,无可奈何又温柔宠溺。
“孟枝,你都长这么大了。”他说,“哥哥险些都认不出你了。”
作者有话说: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清也想要这样的哥哥!)
酝酿一下,哥哥之后要跟摄政王大战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