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风静了,沙也静了。
陡然间。
苏青浑身仿佛裂开了一样,比当初那五十骑带给他的伤口还要来的多,来的密,皮开肉绽。
“啊!”
一声惨呼,手中刀剑脱手,苏青身形一颤,浑身上下竟在惨叫的一刻喷薄出数十道血雾,血水似是决堤一般,浑身染血,跪倒在地。
仿佛被凌迟过一样,痛的撕心裂肺,疼的他舌头都差点咬断了。
他像是一只弓着的虾,翻倒在地,然后发出了呻吟,也不知是呻出了畅快,还是吟出了痛苦。
有惨叫总归是好的,因为感觉到疼,说明你还活着,等你不疼了,说明你已经死了。
身后的刁不遇就不疼了。
一圈血痕,自他脖颈泌出,紧随苏青之后,血雾如花四散,刁不遇也跪了下来,跪倒在地,刀还在手中,身子未倒,头颅却已落地。
他砍了苏青数十刀,而他只中了一刀,一刀便要了他的命。
望着那跪倒的无头身子,苏青有气无力的喃喃道:
“都结束了!”
许久,缓着气息,他才拖着重伤淌血的身子,拾起地上的铃铛,一寸一寸,艰难的挪到了客栈里。
确实,都结束了。
许久。
赶路歇脚的商旅忽然发现,龙门客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变成一片火海,大火熊熊,焰苗攀爬着木杆,将那最后半截酒旗也烧了个干净,所有的刀与剑,血与火都化作乌有,随黄沙而去,只留下一座座新坟。
远方。
红日西坠。
广袤中透着千百年寂寞的大漠上,一道带着竹笠的瘦削身影骑着马,裹着剑,遮着脸,一言不发的赶向东方。
黄沙、孤日、男人,像是也成了这寂寞的一部分。
又不知什么时候,飞扬卷荡的风尘里,蓦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又有人来了。
……
……
……
杏花微雨,初春的长安。
一个男人遮着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满身风尘,眼中似是含笑,柔和如水,只似踏春观景的人,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二月二,龙抬头。
长街热闹,锣鼓喧天,百姓祈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舞龙的,舞狮的,走高跷的,男女老少,大大小小,都凑着热闹,小贩卖力的吆喝着。
“糖葫芦嘞!冰糖葫芦!”
一条巷口前,苍发灰袄的老汉扯着喉咙喊着,身边围了一群流鼻涕的娃娃。
“老丈,来一串吧!”
男人背着手过去。
“好嘞!”
他这一接过来,那些孩子瞪着的眼睛也跟着过来了,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