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璩逐泓突然请假了好几天,而学校里也传出了各种流言消息。
流言最初是从平行班那里传出来的。四中再怎么自持重点中学、升学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身份,也不得不为一些人留一小撮特殊通道。
每个平行班总有那么一两个名额,是可以通过捐设施刷脸的方式获得的。
这些非富即贵的人有的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有的却肆意妄为、来学校就是为了给自己多找两个观众。
拜璩逐泓的福,姜南寻就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见过几个。他们会和璩逐泓打招呼、套近乎,有的还会给洛城一个眼神——他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算得上小有资产。但到了他自己这里,就是十次里有八次被当作透明人了。
姜南寻天生豁达。就像他妈说的那样,是个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人。
见多了,他就理解,为什么璩逐泓是个高傲且不易靠近的人。姜南寻时而想,要不是他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桌,要不是璩逐泓是老师指定给他补极度偏科的语文成绩的小老师,现在他也不会被划进璩逐泓的朋友圈。
但姜南寻理解他的性格。无他,实在是就算他已经摆出了一张臭脸,以各种理由要凑近乎、攀高枝的人也太多了。
璩逐泓要是像洛城一样是个温温柔柔的性格,恐怕早就被人群淹没了。
姜南寻憋红了想继续问的脸,比了个手势,示意待会儿再聊。
大课间,洛城从前桌转过身来,把手搭在他俩桌上:“南寻,你刚刚鬼吼鬼叫什么呢?”
“是真的。”姜南寻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前桌温润的男生眯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翘着凳子去拍姜南寻的头:“不许卖关子。”
然后他又敲敲璩逐泓的桌子,示意这个消失了好几天的人别补卷子了,赶快满足下大家的好奇心。
璩逐泓轻叹,抬起头,放下笔,双手交叉在颌下,垫着下巴,看了他俩一眼,又意识到这会儿不知道教室里有多少人正支着耳朵听着。
但没关系,这都不重要。
“对的,我去接人了,我妹妹找到了。”
洛城一个趔趄失去平衡,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哇唔,恭喜,逐泓。”
姜南寻飞快地鼓掌:“祝贺你们,逐泓。”
璩逐泓的唇角微微扬起,接着就问道:“这几天有人在说关于我妹妹的事?”
洛城和姜南寻对视一眼,点头。
世纪之交的事已经过去太久,在璩湘怡有意为之下,除了当年亲历的人,外人很少知道内情,更不知道璩家有第二个孩子。
更别提他们这些小孩了。
璩逐泓拿起试卷上的水笔,盖上笔帽,轻声问:“谁?说了什么?”
停顿。
洛城看了一眼姜南寻左右为难的脸,回答:“不是什么好话。”
大课间。
璩逐泓从行知楼外的小路经过,果然遇到了在楼后抽烟的项云。
“……没错吧……真的是被拐的,不知道从哪个山沟沟里……哈哈,我老爹在家说的。”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没来得及陪笑,就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项云心知不好,一手把烟头碾灭在墙上,想转身给纪律主任狡辩这不是他抽的,就看见璩逐泓轻描淡写的脸。
项云的脸绿了,这还不如遇见纪律主任呢。
璩逐泓一把拎住项云的衣领,拽着人往小路旁树林边的洗手间里拉。
哗啦哗啦。
项云第五次被他把脸按到洗手池里,停顿十余秒又揪着头发拽出来。
洛城靠在门边把风,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跟了上来,但谁也不敢靠近,更别提阻止,就立在洗手间外听着里面溢满到地上的水声。
直到和洛城对上视线,狐朋狗友之一才恍然:“快走,待会儿项云出来看到我们不帮他,更麻烦了!”
于是一群人作鸟兽散。
姜南寻跟他们擦肩而过,溜到璩逐泓身后给他比手势。
璩逐泓又一次把人按下去,感受着手底下的挣扎。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姜南寻指着自己腕上的手表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