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讨厌鱼。
事情的经过还是要从卢卡小的时候说起,那时候的卢卡还是小卢卡,每个周末都会跟着他的父亲老卢卡去河边钓鱼。钓到鱼的次数不多,但是鱼很大,看起来就很好吃。
但是老卢卡却从不允许小卢卡吃鱼,甚至还把钓到的鱼丢回了河里。
在七岁之前,小卢卡对老卢卡一直都是不满的。和别的父亲不一样,老卢卡不带他去儿童乐园,也不跟他一起做游戏,更不会参加他的家长会——就算是难得在周末一起钓鱼,也会把他辛辛苦苦钓上来的鱼扔回河里。
老卢卡的话不多,只是说让小卢卡安心享受钓鱼的乐趣就好。然而年幼的小卢卡并不这么认为,辛苦钓上来的鱼刚被丢掉的孩子只是觉得,要是没有这个父亲就好了。
然后他就真的没有父亲了。
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雷声很大,还刮着风,小卢卡看着父亲的朋友送来了一间厚实的衣服——他见自己父亲穿过那件衣服,是一种叫做“防弹衣”的东西。
然而被防弹衣包裹的并不是他的父亲。
而是一条鱼。
这是西西里人的口信,代表着老卢卡与鱼同眠了。
那天晚上,小卢卡第一次知道了父亲一直以来忙的“工作”到底都是些什么,也第一次知道了为什么父亲从来都不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更是知道了为什么父亲从来都不允许他吃鱼。
河里的鱼能长得那么肥,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现在,三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卢卡变成了老卢卡,又变成了受人尊敬的“卢卡先生”。三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河里的鱼繁衍数十代,也足以让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变成整个纽约城的噩梦。他足够凶狠,足够残忍,也足够强壮,就像他那个山一般的父亲那样。
可不管他做到什么地步,他的父亲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卢卡会讨厌鱼,毕竟他看到鱼就会想起那个默默地承担着一切,最后葬身鱼腹的父亲。但他又喜欢钓鱼,因为这是他父亲用来让心灵平静的方式——而现在,也是让他心灵平静的方式。
“鱼什么时候上钩,你什么时候走。”
河边的空地上,卢卡正娴熟地甩着鱼竿。在他的身后,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手下正七手八脚地按着一个穿条纹西装的男人。
男人的右手手掌只剩下四个指头,断口出有鲜血汩汩流出。
血流不停。
“求你!求你放了我!”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男人愈发地惊恐了。
“生意可以给你!地盘可以给你!我的老婆都可以给你!还有……还有女儿!对!我的女儿刚成年!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放了我……”
“别急。”
面对着哭嚎的男人,卢卡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钓鱼需要安静,不然的话……哎。”
提竿上来,卢卡忍不住叹了口气。
锋利的鱼钩上,鱼饵早已消失不见。
“你看,你又要多待一会了。”
“别!求你!看在我跟你父亲认识的份上!”
男人的挣扎愈发地离开了。
他能感受到,这个小畜生是准备让自己的血流干——对方根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更活下去。
或者是臣服,或者是报复,又或者隐姓埋名,逃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活下去之后要做些什么,但他就是本能地想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卢卡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再来一个鱼饵。”
卢卡平静地伸出了手。
“喀嚓——”
锋利的雪茄剪轻而易举地切开了男人的肌肉和骨骼,一截染血的指头落在了卢卡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