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从窗口探进头来,似乎早已死去的黑色枯枝沿着墙壁生长,洁白的花朵在白骨之间绽放,美得空灵诡异。
“殿下?”长孙仪站在门口不敢入内。
“这里,”翎卿指着窗口对面的半空,似乎想着什么愉悦的事情,眼中始终噙着一抹笑,“放个笼子。”
长孙仪记下,“殿下想要什么样的?”
他找了个类似的,询问:“关怜舟桁的那种?”
“不是,不要狗笼,鸟笼,用黄金做,做得大一点,能当房间住人的那种,就挂在那,”翎卿四处转了转,“开个门,可以走梯子下来,这里打扫一下,铺上地毯,厚一点的,要猩红色。”
长孙仪明了,关人的。
而且还不是怜舟桁那样的犯人,听着像是金屋藏娇。
悬在半空的黄金鸟笼,这不是金丝雀吗?
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那要放床吗?只放上面?”
“金丝雀睡什么床?”翎卿似乎想到什么,笑意从唇边溢出来,“睡个窝就够了,不是喜欢挂天上吗?给他做个大点的鸟窝,铺点垫子。”
“是。”长孙仪垂首应道,“殿下还有别的要求吗?”
翎卿沉吟,“我再想想……”
“还有怜舟桁。”长孙仪提醒,虽然他也不太确定,下面那一个黑红色面目模糊的东西还是不是怜舟桁。
他猜测怜舟桁被翎卿用什么毒给融了,“他要怎么处理?”
翎卿想了想:“先关起来,等他稳定了再说。”
他们这边商量着,另一边,温孤宴舟挥开百里璟的搀扶,自己站直,挺直脊背,笑意落幕,面无表情“看”向远方。
百里璟惊讶,“宴舟,你的眼睛?”
温孤宴舟刚把眼睛挖下来时,还有丝丝缕缕的黑烟冒出,显示出和另一方的联系,随时能把眼睛收回来。
但此时,这些黑烟消失了。
温孤宴舟脸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空洞,看着极为骇人。
“拿不回来了。”他的眼睛被翎卿顺手碾碎,和地上的尘埃碎石混在一起,仿佛无人要的垃圾。
这是他要付出的另一个代价。
妄图出卖翎卿。
妄图窥探翎卿。
翎卿一一收回了曾给予他的偏爱。
最后一眼,他转头看向万里之外的魔域,癫狂的大笑消失,惨白清俊的脸上只余下死水一般的平静。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传来剧痛,名为嫉妒的毒蛇疯涨,把他的心啃食殆尽。
——长孙仪。
除了曾经的那个人,这个名字成为了他第二憎恶的存在。
这个曾经以为翎卿就喜欢自己这样的性格,于是处处学着自己,试图做出谦谦君子之相,以此来讨好翎卿的人。
他从不曾放在眼里。
只会削足适履的蠢货,东施效颦,惹人笑还不自知。
不值得放在眼里。
可现在,他曾不屑一顾的人,当真取代了他,甚至不需要再模仿他。
只需要做自己,就能得到翎卿的喜爱——曾经给予他、又收了回去的喜爱。
享受过翎卿的溺爱,现在却只能拱手相让,看着别人把自己取代,什么都做不了。
“宴舟?”百里璟不敢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