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提起当年的旧事,眼眶泛红:“你亲眼看到的!你亲眼看到!”
“若她的是尊上,当她开始吃人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更应该把她杀了,给尊上最后的体面!”
她的说辞与当年别无二致,那时风翎羽追踪着所有与天魔有关的蛛丝马迹,道心动摇,选择走上了一条与李幕生一样的道路。
她以为自己承担得起这个代价,实际上,她根本无法承担。
紫金神雷竹剑出鞘,“唰”地一下指向言澈的咽喉:“天魔也好,血魔也好,她就是我师父!”
“我不管你们的天下与苍生,我只要我师父活着!”
“她在世上一日,我就与她共存一日。”
一剑之遥的距离,她凝望着少时伙伴的面庞,神情决绝:“天道要杀她,我就杀天道!”
“你们要杀她,我就杀了你们!”
什么正道领袖,什么狗屁圣女,从一开始,她想要的只有她师父。
本质上,她继承了母亲昆玉的血统,冷血又薄情,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言澈望着她这幅决然的神情,难以置信:“翎羽,你变了……”
风翎羽冷笑一声,反问道:“我变了?那你怎么不问问为何这些年沧海闭关不出,不愿见你。”
“清溪遁入空门,不再炼丹。”
“白亦入凡,无影无踪。”
“落月之战后,你手上沾的人命,比情魔少吗?”
言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抿唇,压着眉低声道:“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天魔一旦复生,生灵涂炭,后果将不堪设想。”
风翎羽讥讽一笑:“天下苍生?可这十七年里,以捕捉妖魔为名,搅得天下大乱的人,不就是你言盟主嘛。”
“魔尊死后第一年,你以抓捕乱党为名,处死九千多名魔教修士……”
“第二年,你与赫连无忧联手,在中洲大肆屠魔,甚至屠杀了一座凡人城池……”
“第三年……”
“第五年,你在南洲发现疑似卿如尘的凡人,命修士围住凡人国度……你在那里放了一把火,直到如今,那里仍旧是一片焦土……”
“第七年……”
这一桩桩,一件件,罗列出来,直让言澈面色苍白。
她捏紧了拳头,神情无比倔强:“我没错!”
“对付天魔,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这些道理,是我道盟死去的三百多名大乘修士教导我的!”
“我没错!”
说到最后,言澈提高了音量,大声咆哮起来:“若是上天觉得我做错了,等我渡劫飞升那日,自有天雷降下刑罚!”
“在此之前,哪怕是做人间的恶鬼,做屠夫!我也要杜绝天魔复生!再不让我的任何一名同伴,任何亲朋挚友,被天魔吞噬殆尽!”
两百多年生死相随的时光酝酿出来的情感,远比世上任何一种最美味的酒还要深厚。
闻人筝与烈风的死,是她们之间最深的痛。
言澈痛,风翎羽也痛。
可都抵不上卿如尘死去给风翎羽带来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