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羽却有些心绪不宁,她无法静坐,索性飞身而起,立在洞府的上方,替她们守夜。
仿佛是烈火散尽后的灰烬,此刻她的心中,被一种难以描摹的难过与孤独所笼罩。她端坐在树枝的最顶端,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只觉得自己周身都浸泡在雾气茫茫的清晨,被忧郁的愁绪笼罩着。
以前在魔宫的时候,她与同伴们玩耍完,回到寝殿,第一时间就会看到卿如尘。
她惯坐在西窗的案前,要么批阅公文,要么在抄写经书。风翎羽只要朝她跑过去,就会得到一个敞开的拥抱。紧接着,她就会顺势滑到卿如尘的腿上,懒懒地趴着:“师父,我好累。”
她和她撒娇。
卿如尘就会伸手,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落在她的后颈,温柔又有力道地捏了捏:“这样会好多吗?”
“嗯嗯。”
风翎羽翻了个身,面向卿如尘。
她看了卿如尘一会,抬手勾住她的脖颈,将她的身体拉下来。卿如尘不解:“怎么了?”
风翎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是抬手,将指尖落在卿如尘的面颊,近乎痴迷地望着她。
从出生开始,她就与卿如尘在一起了。
她喜欢她师父,她喜欢和她在一起*。
可是……
可是……
“昆玉是谁?”
识海所构建的回忆画面里,插入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风翎羽听得自己这般问道,记忆里的卿如尘呆楞了一瞬,继而眼神恢复了清明,将她狠狠地一把推开:“这不该是你问的问题!”
风翎羽跌坐在案下,她狼狈地仰头看向卿如尘,却见她背对着自己,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出去!”
“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仅仅只是预设的识海推演,就令风翎羽惊得一身冷汗。她的神识从识海回归身躯,再次睁开眼时,风翎羽感受到自己后背沁出一身冷汗,被夜风一吹,整个人都凉透了。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心与嫉恨在她胸腔之中蔓延。
比起以下犯上这等悖德的情绪更先出现的,是任性的疯狂。
为什么她要比她师父小那么多岁?
为什么世上要有昆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胸腔中撕裂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骇,就当这种狂暴的欲望即将喷薄而出时,被风翎羽硬生生止住了。
她一把揪住了离她最近的枝叶,死死地揪住。反噬的灵力扎在她的掌心,化作尖利的荆棘刺穿手掌,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落。
那一刻,所有的嫉恨,嫉妒,以及不知所措的茫然,都伴随着鲜血的滴落而涌出。
风翎羽的理智回归,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发现上面残余着一丝淡淡的魔气。
想来是这些时日,一直在寻找魔主洞府,沾染上的魔气。
是了……
是了……
她定是无意中被魔气蛊惑,才对自己师父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推演。
风翎羽这般规劝着自己,但心中又隐隐有个声音: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师父对昆玉的态度吗?
她们既然曾是爱侣,那昆玉可曾献过身?
若是昆玉献过身,那自己……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师父的孩子呢?
风翎羽越想越心惊,越想,就越遍体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