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羽趴在床上,两手抓着下方的衣物,拢在自己身前。
卿如尘跪在床边,抬手捏诀,落在了脊柱的一枚噬魂钉上方:“会有些疼,忍住了。”
“嗯……”
话音落下,卿如尘抬起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放在唇边,诵念经文。当经文结束,卿如尘把双指落在噬魂钉上方:“起!”
噬魂钉骤然飞出,被她甩在了地上。
比起风翎羽那种简单粗暴直接取的方式,卿如尘这种超度脱落的方法,显然更温和。
与此同时,也更麻烦。
风翎羽根本不觉得疼,她不但不觉得疼,她甚至有空隙分心,如今是她师父在照顾她。
她只觉得全身都在烧。
饶是如此,她还是时不时发出了几声闷哼。
待卿如尘从她身上,完全拔除噬魂钉,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卿如尘从她纳戒中掏出温养灵脉的药粉,仔仔细细地揉遍她全身后,用绷带包裹了她的全身。
做完这一切,卿如尘长呼一口气:“好了,这半年你都不能再用灵力了。”
“你再用,只怕是神仙也难救。”
“嗯。”风翎羽点点头,起身从纳戒中取出一套极为轻薄的绸质的白色纱裙穿上,端坐床上,仰头看向卿如尘,“我在此养伤,师父还会来看我吗?”
风翎羽与卿如尘共处两百年,极为清楚她的口味。
卿如尘很喜欢那种文质彬彬的纤弱少女,尤其是黑发黑眸,柳叶眉,微微蹙眉看起来很令人怜惜,却又有点冷艳感的女子。
要是还能穿仙气飘飘的白色纱裙就更好了。
从前风翎羽默不作声地“勾引”过她许多回。
卿如尘垂眸,望着她此时的模样,脑海里想的却是她十八岁时的样子。
在风翎羽十八岁以前,在那个错误发生以前,在卿如尘心里,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风翎羽更亲近她的人。
她们身世相近,都是被人灭了满门,都是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她看风翎羽,就好像是在看没有被灭门的自己。
风翎羽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妹妹,是延续了她未曾得到幸福的人。
她们在一起,谁也不会孤苦无依。
可是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呢?
是否这世间的人,就如同天上的星辰。可以互相吸引,但不能亲密无间。
一旦想要更亲密,就会像是两个互相挨近的星辰,要么失去自我,要么一起爆炸。
卿如尘垂眸,淡淡开口:“翎羽,人的心软是有限的。”
“你拿着以前的事,又哭又闹,像个孩子留住我。”
“你说我难过,就可以伤害你。”
“你说自己累……不想活了……”
她的神情那么平静,风翎羽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慌张:“师父我……”
她想解释些什么,卿如尘掀起眼皮,直直地看向风翎羽的眼睛,眼神明亮地好似看到她的心底:“你总说自己要的,却从来不听我的意愿,不看我做什么,也不管我想要什么。”
“若你如今这般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恶果,我想我已经尝到滋味了。”
风翎羽捏住了衣角,咬住唇瓣,又委屈,又难过,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卿如尘见她这般倔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翎羽,你该长大了,离我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