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归从容不迫地命台城起草诏书,斥责桓元叛国之举,言明桓氏部属如有弃暗投明、主动投奔北府军者,可不以?附逆论?处。
诏书一封发往荆州,一封发往长安,一路公诸于众,引发议论?无数。
长安城内,医者正在为桓元包扎伤口。
亲信赵复看着那一个个染血的布条,心中?很是不忍:“主公何必这么?拼?北府军攻打陈留,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您却于两个月内连取三郡,就连受伤都不曾停歇。您身为主帅,何必如此自苦呢?”
桓元身着衮服,端坐明堂,冕旒背后的神情晦暗不明。
良久,赵复才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当然要快!郗归有慢的资本,可我却没有。可恨姚昶那个贱人,竟硬生生将我从陕县逼了?回来,害我不能亲征洛阳。如若不然,而今还有北府军什么?事??”
“收复二京的功劳,原本都该是我的!传国玉玺也该是我的!”
“郗归当日被休,就该死在建康才对,如何竟能到了?京口,成就如今这般气候!”
“北府旧部,本已?是明日黄花,凭什么?她一个女人,竟能重建北府军,与我荆江二州的兵马分庭抗礼?!”
桓元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那李虎,不过只是郗归身边的一个侍卫,朱庠更是我桓氏的襄阳守将,可事?到如今,他们?竟一个个地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跟我抢这一份收复洛阳的功劳!”
“他们?凭什么??嗯?”桓元愤怒地拂袖,一举掀翻那实木所制、镶嵌白玉的精美桌案。
医者惶恐地劝道?:“陛下,当心伤口啊!”
桓元冷笑一声,并未因伤处传来的疼痛而变色,而是冷冰冰得问道?:“说?吧,建康又有什么?动静了??”
赵复擦了?把汗,觑着桓元的神色,回禀了?那封诏书的内容。
桓元再度冷笑,喉咙里发出桀桀的怪声,衬得这高阔的宫殿无比阴森。
赵复向?前?膝行几步,看到从桓元臂间渗出的殷红鲜血,沉痛而急切地唤道?:“主公!主公!!陛下!!!”
桓元扯了?扯嘴角,重新坐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医者接到赵复的示意,颤颤巍巍地继续包扎伤口。
半晌,才满头大汗地提着药箱告退。
桓元看着医者仓惶的背影,不免嗤笑一声。
“我桓氏军中?,如何能有这般胆小如鼠的东西?”
赵复担忧地说?道?:“他是医者,只要会治伤便可。倒是您,陛下,您如今是一国之君,可要保重身体?才好啊!”
赵复本是桓元的伴读,虽不大擅长行军打仗,可却对桓元别有一番敬爱之心。
他心中?揣度着桓元的心思,故意说?道?:“您一定?得好好的,可不能让北府军看了?笑话啊!”
“呵,北府军!”桓元紧紧握住了?双拳,“他北府军凭什么?与我平起平坐?不过是郗归近水楼台,与那王池沆瀣一气、夺了?权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