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酒吧。简艾白面目冷淡地坐在卡座里,手里捏着杯子,神情不明。舞厅里早已经人海如潮,无数身影在音乐声中沉迷,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把她绞碎。她抬头望向舞池,高台上钟漫身姿妖娆,媚眼如丝地正在跟一个男人贴身热舞。陌生又暧昧。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就可以如此贴合的放纵?简艾白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她低着头,拿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凌晨一点。点进微信,聊天记录上除了最上面的钟漫,底下就是许西荣,时间停在颇久前的周一。从那天之后,他们再无联系。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宿舍睡觉吧?简艾白愣松了下,扯了下嘴角,把杯子里的兑了绿茶的洋酒一饮而尽,涩而甜,口感并不好。她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开始认真的冥想一个问题:她有多久没见许西荣。十天?还是半个月?她不太记得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她根本不想去数。有男人拿着酒瓶贴上来,不怀好意地碰了碰她的肩膀,笑得灿烂:“美女,一个人呐?”简艾白睁开眼,看着来人,穿着件花色的衬衫,身形高大,五官深邃,挺帅。男人望着她笑,简艾白恍惚了一下,脑海里炸出来的是穿白衬衫的许西荣,笑容干净,眼睛明亮。“……”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今天老是想起许西荣来,简艾白皱着眉低声说了声“操。”“美女,我看你一个人,要不我们喝杯酒呗?”男人见简艾白没有明确的拒绝,立马坐在她身边,给她的杯子里斟满酒,拿着酒杯有意识地朝她靠了靠。简艾白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袋里赶走,坐直了,拿着酒杯朝他勾了下嘴角,慵懒道:“好啊。”她今天穿了一件低v的黑色短款礼服裙,这么一坐来,顿时胸前就露出了一条深线。男人一听,立马心花怒放,跟她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火热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胸脯上。“你一个人来的?”“没,跟朋友一起。”“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人来借酒消愁。”“没。”……男人自我感觉很良好,扯天扯地,说的眉飞色舞。简艾白不太想搭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一会儿,钟漫从舞池里回来。钟漫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杯酒,睨了简艾白一眼,又看看身边的男人,笑着说:“哎,这是哪位呢?简艾白,你都有主了就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了行不?”简艾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钟漫笑得更欢,朝着那男人说:“帅哥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正在来的路上呢。”男人一愣,看看钟漫,又看看简艾白,似乎想要求证。简艾白话都不想说,拿过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根。男人脸上挂不住了,笑得也勉强,说:“这样啊,不好意思。”钟漫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也知道该怎么做,站起来拿了自己的酒杯立马溜之大吉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钟漫一直看男人走远,才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简艾白,我说你有没有毛病,无论什么男人上来你都来者不拒啊?”“有吗?”简艾白吸了一口烟,笑嘻嘻地说:“我也有要求的,帅的我才搭理。”“……”钟漫被她一噎,也气得不行。简艾白和许西荣分手的事情,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再然后是叶井。两个人开始还没察觉到,只是时间一长,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出来吃饭泡吧再也没有带许西荣,两个人就揪着简艾白轮番上阵,打破砂锅都要问到底。简艾白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言简意赅地说:“分手了。”简艾白不想说的事儿,他们就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来半个字。简艾白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样子。只是开始天天往三零钻,有时候甚至喝完了这一场又往下一个场地跑,非要把自己喝的烂醉才肯回家。她越是这样,他们就知道她心里越难受。钟漫拿着自己的女士烟也点了一根,颇为不满道:“我说你想这样多久,早就跟你说了,小男生不可靠。”钟漫手指夹烟,在桌上叩了叩手,说:“你看吧?厉远生那么好的男人你跟人家断了,现在你直接就是人财两空。”简艾白皱了皱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好好的别提这些。”“我这是为你好。”钟漫恼了,瞪了她一眼,数落道:“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好了,一天到晚把自己泡在酒缸里,又没有经济来源,厉远生给了你多少钱,你还能坐吃山空?”“要我说,许西荣你就把他忘了,行不行?你有资本,又年轻,还可以找个……”“能不能别提?!”简艾白急不可耐地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刀子。钟漫住了口,盯着她看了半晌,只能叹了口气。“以后别再提这些事情,我不想再干了。”简艾白吸了口烟,吐出来,淡淡地说:“还有许西荣,也别提,听见就烦。”不说倒好,一说钟漫就来劲,弹了弹烟灰,兴致勃勃地继续挖:“你和许西荣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都说了别提!操!”简艾白夹着烟的手骤然握紧,烟身顿时和滤嘴处分开,她烦躁地把残烟丢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哎,你不要一个人憋着,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钟漫也躁,夹着烟的手上下晃悠。“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跟娇子说单子记我这儿。”简艾白说完,拿起手机和桌上的烟和火机,头也不回地从人群里挤了出去。钟漫:“……”……简艾白驱车回家。车子高速地在午夜的街道飞奔,街道边的路灯飞快地闪过去,一帧一帧的画面也在她面前飞快地闪过去。从零星的片段,到画面鲜活的场景。简艾白缓缓减低车速,慢慢地停在街边,关了车内的照明灯,放低座椅,无限疲惫地靠在座上。车里太静了,有稀散的人从她车边走过,说话的声音隐约可听,也能听见车辆偶尔叭叭的按着喇叭。路灯的光撒在挡风玻璃上,也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简艾白突然觉得有些凄惶,她甚至不敢闭眼,生怕一闭上眼那天的场景就会无比鲜活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她抖着手从扶手箱里拿出烟点上,连着深吸了两口,心情才平静了一些。她目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指示灯从红变绿,黄了几秒,又从绿转红。简艾白缓缓吐了一口烟雾,闭上了眼睛。她根本忘记不了那天陈芳茹来找她的场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难堪,像被扒光了衣服,浑身赤裸地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那天。陈芳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简艾白才缓过神,请她进门。陈芳茹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一脸审视。简艾白又不傻,陈芳茹显然对她充满了敌意,简艾白站了一会儿,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放在她的面前,转身回房间换衣服。人一走,陈芳茹就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屋子来,装潢豪丽,却清清冷冷的。沙发上随意丢了几件女人的衣服,茶几狼藉,烟灰缸里戳了几个烟头,一遍摆着几瓶没开的啤酒。陈芳茹皱了皱眉,心里忍不住嫌弃起来。果然不检点的女人家里也是不整洁的,啧啧,还会抽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自从陈芳茹进门,刀子就跟犯了狂躁症似的,左右来回的打转,一双蓝眼睛贼溜警戒地盯着她。陈芳茹一看见这么大的狗老是盯着自己看,还龇牙咧嘴的,心里就忍不住犯怵,把矿泉水打开喝了好几口压压惊。简艾白很快找了件黑色背心穿上,套了个短裤,着镜子把湿漉漉的头发理好,别在耳后,走出来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陈芳茹再次仔细地打量她,心里不得不承认简艾白确实长得很美,但是以她的眼光看,简艾白的举止之间都带着一种勾人的意味,就跟小狐狸精似的。一想到她勾引了自己的儿子,陈芳茹就气不打一出来,先发制人,说:“我是许西荣的妈妈。”简艾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点:“我知道。”陈芳茹:“我今天来,是想找你谈谈。”简艾白礼貌道:“您说。”陈芳茹酝酿了一下说辞,说:“你一个人住么?”“嗯。”“也难怪,看你这屋子里乱的,就知道了。”陈芳茹随便扫了两眼,语气带着嫌弃。简艾白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静静地等着下文。“姑娘,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陈芳茹拧了拧衣角,说:“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跟西荣分手。”简艾白笑了,“为什么?”“自从认识了你之后,西荣就整天不去上课,成绩都滑下来了,他那么听话乖巧的孩子啊,你可不能耽误他啊。”简艾白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阿姨,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耽误他。”“没有?那我们西荣的成绩下滑,无故逃课是因为什么?”陈芳茹略带怒意的看着她。“……”简艾白没说话,对于陈芳茹的发问,她没办法反驳。“你跟许西荣不合适,我们家西荣单纯,我请求你不要玩弄他。”简艾白摇头,说:“阿姨,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