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间办公室,是一个空寂的图书室,里头冷清,灯光未明,略过四扇冰冷的窗户,就会看到西晒的一个房间。原先是储物室,后因为安静,远离公众区域被支教的老师看上,直接改成宿舍。宿舍此时大门紧闭,幽黑雨丝从檐下被风刷过,往防盗门上不住地爬。里头如同涉水而行的声音被大雨淹盖,可不时又会重新冒头,节奏显然比杂乱的雨更有规则,那种短促,疾速,伴随着热浆崩裂般的天地众生倾倒感,简直似难以想象的快乐在上头附着。屋内混沌。床上显而易见的纠缠景象。被子遗落在地,男人的一条腿跨在地板,发丝垂落的姑娘,奄奄一息,靠他肩头,他笑,那种声音似怜似狠,“怎么不厉害了?”她猛烈摇头,低低乞求,“他们……过会儿来找我……”“谁?”“他们……捐款的事……”混沌黑暗之中,羞耻被抛诸脑后,她动作倒坦然了,不再遮掩,躲藏。或者是一开始她这么做后,尚认为自己能像昨夜一样把握局面,结果,狠狠被打脸,她就没守住底线的意愿了。“哥……”此种气氛下的哥,勾转多少暧昧情愫,自己分不清,只晓得每这么叫一声,他就热烈回报她,令她溃守,形不似人……“随他们。”尚有心情回复她一声,后面就没她开口必要。雨势雷霆,涉水声复,不遑多让。明当当最后行将就木,手指头曲起的力气都丧失,迷蒙视线看到昏暗中他线条出众的身影,在她屋内行走,“有热水吗?”他摸黑搜索似乎没发现热水瓶。明当当一晚没回来,忘记打水,哑声:“在楼下一年一班隔壁……”“先睡一会儿。”他重新走回床边,长臂居高临下抚了抚她湿透的鬓发,指腹轻扣她下唇,俯身,一道阴影压来,他唇印到了上头。明当当张了张口,只捕捉到一丝残温。他转回,背对她穿衣。暗色雨夜的室中,偶尔闪电划过,照亮斑驳背肌,眼神尚未细品,已深深倦眠。再有意识,是被外面通天的雨势落醒。夏季,可爱又可憎。明天围墙可能要检修,一场雨后杂草再次蓬勃,师生又得徒手作战……“哥!”如此雨势,这声惊嚷瞬间被埋没。她仰下颌,颈线如一条优美的弧,“哥……”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五指,与她右手交扣,她用另一只手去够他,雨势隆隆,这动作显得微小,徒劳……男人除了回应她的右手,其他枉顾,径自沉迷。雨声铺天盖地。此刻却清晰回神,不是雨势叫醒的她,而是他的寸发,那么坚硬,戳在腿部皮肤……结束时,闪电划亮她支起的两腿,莹白,细润,一闪而过。再次陷入漆黑。他的吻随即而至,覆盖她口中的泣声,宝贝,宝贝的叫。明当当哭到肩膀耸,哑声,“不要做你的宝贝……这个变态……”她实际是恼羞成怒,丢盔弃甲,颜面尽失,发作报复。时郁似没听见,借着雨势,没完没了吻她。明当当于是知道了自己的味道,大概是辣的吧,因为火气腾腾,要杀他呢。这么恨。“你什么样儿哥都喜欢……”他轻哄,嗓音低沙安抚。明当当不听,捶打他肩,想把他踹下床,但是他好奸诈,一开始就占据有利位置,她腿根本没力气去做踹他的动作。最后被他搂住,严丝合缝,挣扎不了。明当当红着一双眼,在黑暗里望他,“你知道了……”他也望着她,离她鼻尖有一些距离,很近,“昨晚就知道……”她一哽,呼吸差点上不来,眼角又溢出一些泪,“你怎么那么坏?觉得很好玩?很稀奇?我这种样子是不是满足你亵玩的虚荣心?以后是不是要和别人去炫耀啊!”口不择言,闷声抽泣。他先是一言不发,望着她良久,突然沉声,“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哪种?”明当当反问,又哽声,“反正男人不都是一样吗?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当当……”他胸膛起伏,气着了,但语气还是温柔,尽可能放轻,“你在害怕。”她身体倏地下就僵了。眼泪泡在眼眶里像冰冻的河。时郁指腹揉过许久,没能令她的冰融化。反倒清醒,苛责,“你不明白我。从小到大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妈妈,爸爸,还有你。”她哽咽,“你当年离开时成为压垮我信念的稻草,可能真的不祥吧,不然我真的无法解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都是那里的错,与我无关!”“对不起。”他以额头抵她,“以后不会嗯?自信点,我们已经融为一体,除了死别,再无生离。”“你最好长长久久活到一百岁,不然……我就出家,镇住我的不祥。”她偏过头,仍然抽搭着,不看他。他指腹很神奇,大约乐器接触久了,拂过她肌肤时也仿佛揍出改变人心境的音乐,她逐渐沉静,安定,直至抽搭声离去。之后告诉他,小时候自己多么慌乱,那一年她太特殊了,当时他正暗里准备离开,对她若即若离,她不安,每一夜都很惶恐,“梦见妈妈又在舞台旋转,没完没了,直到最后吐血死亡。”她母亲是病逝,因而有吐血的画面被她瞧见过。小小心灵,不可磨灭的留下刻痕。不过现在讲起这些就是让他后悔,看他痛苦皱眉,她即尝到了报复滋味,又闷痛痛地不想让他继续。所以还是女人傻,一旦失心,什么仇都忘。双手搂他后颈,在他坚硬的发上抓握,她又来了兴致,对他说,哥,要我。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为可盐可妖的妹妹尖叫呢?哥哥夜雨,床头。女孩莹白细润的指尖儿,无论如何看都不是有力的样子,此刻抵在男人衣襟,却如五座法力无边山峰,将他钉死住。他后仰,颈线中间的凸起剧烈滚动。吞咽声,似乎盖过雨势。明当当其实很累,他第二次对她发动的单方面战役令她羞窘万分,温柔最为致命,那不急不缓的体贴,令她回想头皮发麻。因而不准备让这夜丢盔弃甲过去,她得报复。在牵连一盆水,一只台灯后,地面狼藉,他终于乖乖任她为所欲为。明当当着迷,他大概就像夏天最馥郁的花香,永远温柔缱绻,不会伤到她。中途他反抗了一次,被她拒绝,仍是轻轻一压,五指像推落一只鸟儿轻而易举,只不过倒下时,床背承受了重量,与白墙碰撞发出砰一声剧响。外头雨声压不住这动静。“宝贝……”他膝盖在抖,明当当另一只手搭在上头,心满意足他的反应,听他嗓音动情,这么叫她时,越发妖里妖气……最后承下他所有爱。被他以指腹轻捏下颚,深吻从鼻尖至下,铺天盖地。不能输。明当当脑海只有这一句,他怎么对她,她就还治其人之身,她溃守,他也得溃守,这就是较量。凌晨三点,才入睡。地板上水光淋淋,台灯碎片凌乱。在她睡着,男人不着寸缕下床,雷雨方歇,窗外蛙声一片。学校后方是一座池塘,黑深深,幽亮亮,像一方洞开的大口。时郁不喜欢这房间的位置,但他喜欢她,尤其睡着的样子不会想着斗他,乖乖的像天使。他柔笑,放下百叶帘,上床搂着她,深深入眠。……雷雨后,野草疯涨。校长发动学生们在暑假前割一波野草,“不然两个月后再来,你们班级门都进不去啦。”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学校身为艾滋病携带者的天地,外面工人拒而远之。前段日子给操场砌乒乓球台的工人因为被蚊子咬一口,哭爹喊娘跑了。担心蚊子传播hiv。这种愚昧的谣言,外面人深信不疑。公益演唱会算一次优秀的科普,告诉人们hiv携带者并不可怕,传播途径也没有想像中的轻而易举,希望多点包容,和少点歧视的眼光。将来这些孩子才能更好的融入社会。在此之前,自力更生仍然重要。蒋校长将孩子们放去操场,拿镰刀拿扫帚的,挤在一起,热火朝天。财务室,明当当还在对着账。她早上去过银行,和公司的两个会计,这次演唱会不仅有门票收入还有线上的大量捐款,公司会计建议她成立基金会专门对学校进行帮扶。“我没那个时间,而且蒋校很优秀,一心一意在学校,我没什么不放心。”会计于是笑,“好。那就帮你算。”一算到中午。孩子们锄草运动胜利在望,明当当才抬屁股从椅子上起来,到外面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