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生说话总是能让邵斌浑身起鸡皮疙瘩。再习惯多久也不带产生抗体的。
邵斌眼睛放在那个照片上所谓的嫩黄瓜身上。这照片只是个扭头的偷拍,但嫩黄瓜的身材线条和面部轮廓确实优秀突出。他带着眼镜,正向远处张望,神情单纯,眼神明亮,谁能想到是在做秘密工作接头呢。
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就以色侍人,急功近利,表里不一。这样的人没有半分真心,图他什么呢。
邵斌又看看杨广生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做那事儿就那么舒服吗。
他想想,又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要不,回去见老杨总的时候你听听他怎么说,让他决定?”
果然,杨广生脸上的笑容挂着,眼睛里的情绪却冷下来,平淡地回应他:“ 哦。既然老杨说了算,那你自己直接问他去,干嘛还给我看呢。”
“……当然你说了算啊,你给我发钱嘛。”邵斌赶紧抬抬手,“行,当我没说。”
杨广生走向大玻璃窗。从清晨就开始在细碎地飘落的薄雪,在夜晚降临的时刻开始下得密起来了。纯洁静谧的白色同夜色一起覆盖了这座灯火延绵的城市。
“他从头到尾又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
“是吗。那牌子的事呢。”邵斌再次抱起手臂,“小瘸子反应那么快,我一特种兵我看了都惊讶,就跟有预感似的。不奇怪吗?重要的是,事故之后他晚上立刻就给林树丰打电话了。那这事儿你怎么看。”
“这你工作啊,问我干嘛,我哪知道。”杨广生说,“反正我没受伤,他脑袋砸了个包。我就看见这个。”
邵斌:“……”
杨广生看着窗外的白,回想起很多事。
可怜巴巴的脸说,带着弟弟要交学费,很不容易的。
认真的脸说,忠诚。我帮你。
笑得很好看的脸说,叫我一声哥哥,我抱你过去。
醉意的脸说,我够不到你,也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杨广生在玻璃的雾气上画了一张嘴巴。看了会儿,就用一根手指破坏了它的形状。然后再破坏,再破坏,直到那个嘴巴的形状被完全搞成了一片湿漉漉的模糊。
邵斌看他像孩子一样戳玻璃。可说他像孩子,却又那么难懂。邵斌只能看着,没说什么。
杨广生终于放下了冰凉的手指。
知道小白是林树丰派来的,杨广生也从来不想给钱收买他。不想那样,就像有什么期待似的。
可是,因为区区一抹嘴上的殷红,他还是没忍住,终于给钱了。
真奇怪,匪夷所思吧。
自己没有的东西,怎么能期待别人掏出来送给他。
……那自己确实就只有钱这个东西可以用了。
“按我说的做。关于他跟这件事的关系,不要再提。就这么着。”杨说。
“知道了。”邵斌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雪今天一直在下的话,即使到明天也可以叫初雪吧?”杨广生突然提出了奇怪的问题。
“……嗯?啊。”邵斌摸了下后脑勺,看看窗外,“你说是就是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