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守护一个承诺,就拼尽全力。”
江:“结果呢?厂子不还是你家的。有命才能守护,这种只是懦弱和愚蠢。”
杨:他做的事儿我确实不赞成,因为生命宝贵。但我不觉得他是懦弱和愚蠢的人。”
江立刻咄咄逼人地接上:“这还不蠢?这还不弱?转制是时代的洪流,不可逆转。那人螳臂当车,只是弱者的自我感动罢了。”
杨广生有点诧异地看着江心白。他觉得今天江整个都不对劲。他忍不住再次拍了拍江的肩膀:“大仙别见怪,人贱命也赖。大仙抬抬手,过路不回头。大仙别见怪,人贱命也赖。大仙抬抬手,过路不回头。大仙别见怪,人贱命也赖。大仙抬抬手,过路不回头。”
他这回念了三次。
江:“。”
两人又默默地走。走了一会儿,杨广生说:“他说想给所有工人一份保障,他没有做到。但他是个把承诺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是个理想主义的人。”
杨:“你说的时代洪流不可逆转,对。每个时代,都有人乘风而起,有人逆风坠落。也许因为那时有我爸那样的人,中国的经济才能飞起来。但正因为这些理想主义的人,才有我们的国家。”
杨广生站下了,表情似乎很轻松地说:“白啊,你来了别光想着看发财树,别光想着杨知行是怎么走的运。我希望如果你也记住了这个厂长,别说他是个弱者。”
江心白也站住,低着头,看不清脸,半天都没出声。他犹豫着,慢慢地抬起双手,却又放下了。然后他只轻碰了碰杨广生受伤的胳膊。
“……你,你胳膊疼不疼?”他转移了话题,但嗓子却莫名地有点喑哑。
“疼。”杨马上回答。
江:“那我背你?”
杨:“啊?”
虽然不清楚胳膊疼和让人背有什么必要关联,杨广生也立刻同意了。
刚才他就很想抱抱小白,又怕人暴躁。现在自己独臂,非常弱小,打不过。
江心白弯下腰,杨广生就立刻高高兴兴地爬了上去,用左胳膊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他趴上去,就听见江心白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于是他笑了声问道:“你现在还能闻见桃子味吗?”
过了会儿,江心白回答:“我知道不是桃子味。只是对我来说是。”
杨广生不懂。也许这是只有那种有幻嗅症状的人才懂的感受。
他趴在江的肩膀上,能很清楚地看见眼前右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他凝神看了会儿,就把脸埋在对方的脖子里去,不看了。
虽然江心白发生危险是意外,但想要拉住我是真的。和两年前一样。他还会在乎我的安危,那他心里就不是完全没我吧。这让杨广生心情久违地晴朗起来。虽然出了这种惊险的事,但杨广生却觉得消除了自己和江心白重逢后那种莫名的隔阂感。
但看到这个疤痕,杨广生又觉得发生过的事就不会被抹除。自己永远欠小白就像过去的很多人一样。
他在江心白颈窝里小声说:“小白,你一定得要保护好自己。你还年轻呢,我还等着看江总乘风而起的一天。”
他又做作又沮丧地说:“到时逆风坠落的,可能是我这样没用的老富二代吧。”
“不会。”江心白说,“你只要别他妈没事在楼边上晃,就不会坠落。”
杨广生嘎嘎嘎地笑起来,让江心白整个后背都在震动。笑了会儿又因为疼痛凄惨地叫了声。
“嗯。知道了。”
江心白背着他下了山,立刻打车送他去最近的医院看急诊。
车上,杨广生似乎还在想刚才的事。他突然又噗了一声,说:“我还记起一件事儿。后来我爸托人找到那位厂长的老婆,给了她一笔钱。当时她没说话,收下了。”
江心白看他。
“回头我和我爸在家的时候收到一个包裹,打开里头是一大堆的纸灰,还有一封信:您给的钱我给那位烧过去了,但他不要。您留着自己路上用吧。好走,再也不见。”
说完杨广生捂了把脸:“这女人,又刚又阴阳怪气,还挺有意思的。”
他又看江心白:“咦,别说,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