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着种种暴力泄愤的手段,心情才逐渐松弛下来,终于在不知多久之后,进入了梦乡。
又几天后,江心白要启程跟杨广生去江城了。他定的上午的飞机票,于是一大早就起来把行李收好。李梓晗正好今天约好了和同学去爬山,就早早地和哥哥道别,祝他一路平安。
江心白叮嘱李梓晗:“房东要问房租的事,你就说再容一阵,我发了工资就给他。”
李梓晗:“行。那我开学要交学费呢哥。”
江心白:“还是三千?”
李梓晗:“嗯。”
江心白想了想,说:“知道了。到时候我给你。”
李梓晗:“哥,你是不是要去外地赚大钱?”
江心白突然有点眼晕。他捏捏鼻梁,让李梓晗快滚蛋。
杨广生说记得之前去过江心白家那片,去机场顺路,所以可以接上江心白。江说不用,但杨笑了两声:“听话。”
“……”
江就只能报了具体地址给他。
杨广生到江助理说的地址的时候,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司机在巷子头熄了火,他就下车,自己边往里走,边打量面前破旧的自行车棚子和那些老式的楼。这种楼的住户是露天的一长条,竖着简单的铁条栏杆,每一层每一户都能看见——除非他家栏杆上破烂挂得实在太多了挡住了门的脸。
他抬头,眼神停在那些过道角里堆得很危险的杂物上。
然后杨广生看见一个穿着松弛跨栏背心宽腿大裤衩的年轻人,正站在三层的走廊上刷牙。他手臂的肌肉因抬举动作绷起,形成漂亮有力的线条,他黑色的头发也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杨广生叫了他一声:“小白。”
江心白停顿了下,往楼下看,然后动作突然加速了。他刷得十分野蛮,刷得头发翻飞,离远了看就像摸了电门。
杨广生忍不住笑出声来:“哎,不至于。没到点儿呢。”
这两天最后一次交流就是那个冷漠的电话,让江心白禁不住时常从心里头翻出来揣摩。现在看见老板又笑了,恢复了不羁的鸟样,江心白觉得突然间就松了口气。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江心白身边有两个年轻女孩经过,他就往栏杆上靠了下让地方,然后抽出嘴里的牙刷对着楼下吐泡泡:“小杨总,稍等我马上就好。”
接着他咬着牙刷转身进屋了。
杨广生看了会儿,产生了点好奇心,就寻到这楼的楼梯口,往上走。走没几步,他就听见俩女孩说话的声音。
甲:“看见了吗?”
乙:“啥啊?”
甲:“他靠在那个栏杆上的时候,那里……”
一些小声的嬉笑声。
乙:“和他的脸,不像一个人哎。”
甲:“嘿嘿,就不像,才是最好的配置啊。脸是用来看的。那个是用来‘用’的。看的和‘用’的,要求能一样吗。”
乙哈哈笑了几声:“呦,懂死你得了,你用过?”
俩人看见对面悄无声息走上来的杨广生,脚下同时一顿,立刻噤声了。
杨广生看见这两个女孩,二十出头,一副白领打扮,都长得清清秀秀的。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两个女孩红着脸,绕开他走掉了。
杨广生忍俊不禁地目送她俩互抓着胳膊你推我搡地快速下了楼,然后继续上楼,来到三层。他走到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扇门前,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