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圻蓦地敛回笑意,收回搭在椅背上的手,站起了身,眼神交锋,他压着声音重复了她最后的几个字:“先送你。”
少见的寒意,许念粥自知理亏,她堵住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而又邀约着做接下来的事情。
沉默着,她点了点头。
负伤的人最终被塞进了车里。
无论许念粥怎么强调真的没事,能走,也还是被钳制住,关上了车门。
回去的路上,她把下巴搁在车窗框上,用手背垫着。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周圻,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没听见声音,许念粥自答:“算了,不想说话也没事。”
周圻叹了一口气,盯向她的背影:“应用心理。”
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许念粥的点,她笑着转过身:“难怪。”
周圻飞速撇开眼睛:“难怪什么?”
“没什么。”
他没跟上她的思维,无奈:“又没什么了?”
许念粥闷笑着嗯了声,重新坐回去。
她当然没有傻到把之前那些,这么快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行为归纳为与读的这个专业完全有关,又不是专业课上的读心术。只是猛地一听,觉得意外,有意思。
没有堵车,几分钟就到了酒店门口。
下了车,许念粥刚迈上台阶,就听见周圻在身后喊她,问:“饿不饿?”
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转身往下走了一级,同他平视:“我不饿。你要去吗?你去的话,我陪你。”
等了会儿。
又没话了。
身边经过两个拖着个大箱子的住客,许念粥往左手边移让了几步,留了个道。
反正都不说话,她干脆低下头观察着那几个行李箱的轮子,在台阶上是怎么摩擦着打转,被一下一下拖拽着向上,险些被折断。阶面上留下很深的几条黑痕,直到最后箱子安稳落到平地,她才跟着长舒了口气。
原先身体上的状态被这一拉锯战给冲散,许念粥有些累了,她双脚来回踩了踩,抬眼,温声:“回去吧,早点休息。”
“行。”
行。
许念粥无声地点了点头,心底一紧,发凉。
是她晚上不该问的那句话,她后悔了,但也没办法了。
眼底涌出情绪,许念粥没有踟蹰,转身要走,却被周圻一把拉住了揣在兜里的手,往酒店电梯间的方向扯,力气很大。
手腕处生疼得厉害,许念粥一下用力甩开:“你干什么?”
“我答应你。”周圻的额头上冒出细汗。
她莫名:“答应什么?”
奇怪,怎么今天两个人讲话都互相听不懂。
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显然是听到了她最后一句有些大声的问话,多瞄了他们好几眼。许念粥噤声,心如鼓鸣,分心间又被周圻快步带进了电梯。
刷卡,按键,十二楼。
在许念粥吃惊的目光中,周圻迅速做完了一些列操作。
她不可思议:“不是,你……?”
周圻抬头看了眼刚上升的数字,只问不答:“还有时间,是去你那?还是我那儿?”
许念粥彻底地耳鸣,动作和想法彻底地割裂,彻底地无法思考。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正解开衬衣最上面扣子的男人,手背上的青筋随着指骨的挑动时而微微鼓起。
她喉间干涩,溢出的声音不知为何到嘴边变成了‘你’。
周圻似乎是笑了,把扯下领带团攥在手里,看着电梯镜面门里的两个人。
许念粥只记得电梯到楼层后“叮”的一声,已经完全忘了是怎么被扣着手,左转右拐穿过走廊,找到房间号后整个人被抵在门边,后背顺势重重撞上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