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你没跟下人打听过?”摇了摇头,许娇荷不喜欢跟人打听这些琐碎之事,“没问过,想着得空亲自问问你,奈何一直没机会。”恰巧豫王最不喜欢的就是长舌妇,她这性子他越看越顺心,大方为她解惑,“我叫东扬,字云升。”两人就这般闲聊着,他说话的语气甚是温和,似初升的旭日,暖暖的照在人身上,许娇荷渐渐放松下来,忘了方才的他有多严厉。看了眼桌上的漏刻,发觉已到戌时,心知时机成熟,梁东扬没再与她闲聊,转头凝望着她,在她的羞怯无措中,缓缓俯首,寻到唇瓣,印上一吻,亲近的瞬间,香甜的气息飘入鼻翼,侵进脑海,暗藏许久的意念被这缭绕的香气勾缠,霎时间四窜!她只觉周身发软,没了力气,歪倒在他怀中,又被他顺势放于帐里,这一刻,不管是忌惮还期待,它都会来临,躲不掉的,只能接受,似呼啸的狂风带来倾盆骤雨,酣畅淋漓的浇灌着大地!疾风暴雨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只余自个儿剧烈的心跳声,震彻心扉。痛楚没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因他有耐心,极尽温柔之所能,试图缓解她的不适。对此她十分感激,缓了许久才静心入眠。许娇荷觉浅,一点儿动静都能察觉,次日天未亮,梁东扬起身之际,惊醒了她。缓缓起身,一问才知,他这是准备上朝,“王爷大病初愈,实该多休养。”坐于床畔的梁东扬回身笑问,“难道本王昨晚的表现像是一个病人?”一想起昨夜的狂烈,许娇荷窘迫不语,他哪像个病人,生龙活虎的,险些没把她给揉碎!酡红的脸蛋儿上梨涡微显,梁东扬看得入了神,忍不住抬指轻抚她面颊,细腻柔滑,爱不释手,若不是赶着入宫,真想再将她按下再疼惜一番。临走前,梁东扬交代道:“往后你就跟着本王住在这璋华院,不必再回那边儿,天色尚早,你再睡会儿,待你睡醒,会有人将你的衣物搬至这边。”他总是习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样的性格有利有弊,她终于能省心,不必去担忧什么,但他只顾自己的意愿,也不会去征询她的意思,她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果然一入高门就成了金丝雀,这是锦衣玉食的代价,有得必有失,深知自己没资格抱怨,她唯有改变自己的观念,才能将这余生安稳度过。搬至璋华院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起初她还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独住时终归自在些,何时用膳,吃什么都有她来做主,一旦住在豫王这儿,每日都得打听他这一餐是在外头应酬还是在府中,点膳还得考虑他的喜好,很多时候桌上摆着珍馐美味,说好了要回来却不见人影,她也用不完这饭菜,就做主让丫鬟坐下陪她,在娘家也时常如此,清歌也就顺从了,哪料当晚梁东扬回府后就与她说起此事,提醒她主仆有别,不可让下人与主子同桌用膳。许娇荷这才想到,身边有人告密,除了清歌,其他的都是王府里的下人,没人与她一心,自此后,她越发谨慎,言谈举止格外小心。这一日得闲,梁东扬没出去应酬,在府中用膳,席间提醒她做好准备,说是次日要带她入宫拜见他的母妃,“按理说,成亲第二日我就该带你入宫请安,一直因病耽搁,今日见着母妃,我才想起此事,明日带你去见见她,也好让你们婆媳二人说说话。”许娇荷对婆婆两个字有阴影,一听见就不自在,浑身发颤,也不晓得这安妃娘娘是怎样的性子,是否好相与。“那我该备些什么礼?”给婆婆挑贺礼尤其头疼,就怕送的不合适,婆婆会不高兴。丫鬟舀了一碗汤,梁东扬手执勺子轻搅着,“此事不劳你费心,你不晓得额娘的喜好,我已吩咐下去,让德望备礼,明日他会告诉你,准备的是什么。”男人的性格果然大不相同,嫁给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生活,可惜女人没得选择,相较之下,这运气对女人而言就格外重要,望着眼前眉目清毅,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许娇荷尚不能断定,嫁给他是幸还是哀。至少这会子比上一世过得要舒心,即便畏惧婆婆,也只是见上一面,不会待太久,相信只要她谨慎得体就不会出什么差错,却忘了这世事本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安生过日子,偏有人想方设法的来找不痛快。本王没病她是那种一有事就总会想着,不管梦醒都在思索的人,以致于这一夜都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都在琢磨拜见安妃娘娘时的情形,甚至还梦到了前世的婆婆挑剔她的羹汤做得太清淡,明义彻夜不归,婆婆打算给他纳妾,拴住他的心,他没那个心思,一口拒绝,婆婆又来怪她,说她小家子气,让她去劝明义纳妾……凡此种种,不断在梦中困扰着她,压抑的她惊醒时发觉身边躺着的是豫王,才想起这已是另一世。期间她一直在说胡话,吵醒了梁东扬,仔细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瞧她满头大汗,神情惶恐,他顺手将枕边的巾帕递给她,“做噩梦了?”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许娇荷擦了擦汗,心有余悸。对于王爷的询问,她不敢说实话,半真半假的回道:“梦见我毁了婚,没嫁给世子,世子心怀怨恨,报复我爹……”“本王的岳丈他敢动一个试试!”拍了拍她的肩膀,梁东扬安抚道:“你爹的官职是小了些,旁人才会乱嚼舌根,你且放心,本王会想法子让他官复原职,做了尚书之后,也就没人再敢说你身份低微。”本是随口一说,未料王爷竟会放在心上,许娇荷自是惊喜,欣慰道谢,但又心生忧虑,“还是顺其自然吧!妾身不希望王爷被人诟病,说您偏帮亲戚。”与他沾亲带故的都想方设法挤破了脑袋拉关系,想升官发财,身为他的妻子,本该为自家父兄谋出路,她却从不开口,难得他心情好,主动提出,她还担惊受怕,这个女人有时候未免太谨慎了些。抚了抚她的长发,梁东扬笑道:“本王自有分寸,你大可放心,才过子时,还能再睡一觉,莫多想,明儿个还要早起呢!”习惯了府中的清闲日子,忽然让她入宫,的确是为难了她,依稀记得父亲还是尚书的时候,有一年太后过大寿,她曾有幸跟着父亲进了一趟宫,当时年纪小,看到什么都觉新鲜,也不觉得入宫这段路有多累,如今已然长大,再看到这么长的一段路,她竟生出惶恐之心,而豫王最近有恙,皇上特准他乘辇入宫,但这辇驾只够一人乘坐,他便让她入座,许娇荷自是不敢逾越,“这是王爷才有资格乘坐的,妾身不敢放肆。”“你是王妃,乘坐本王的辇驾理所应该,谁也不敢说闲话。”“可是王爷病体初愈……”一听到旁人说他有病在身他就不悦,近前一步,压低了声威胁道:“要不今晚咱们再试试,看看本王是否康健!”只这么一句,吓得她立即住口,再不敢多言,乖乖上了辇驾。先行送她去拜见母妃之后,梁东扬嘱咐她留在此处,他则去上朝,待他归来,两人再一起去拜见太后。豫王走后,安妃娘娘招呼她坐下,“一家人无需客气,咱们虽不常见,你终归是我的儿媳妇,我自会将你当做女儿一样看待。”前世她才嫁过去时,婆婆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她才明白,场面话谁都会说,真正会做的没几个,安平侯府的老夫人根本没把她当女儿,也没当儿媳,纯粹当丫鬟来使,只因夫君不尊重她,婆婆也就不把她放眼里,而这安妃娘娘瞧着慈眉善目,究竟藏着好心还是歹心,她也不清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本想着自个儿谨慎就不会惹事,可这宫女上茶时居然将茶盏倾洒,茶渍瞬间溅在她身上,幸得有裙裳遮挡,否则这热茶可要将她烫伤!安妃登时发火,不顾宫女的求饶,命人将她拖出去,许娇荷抖了抖衣裙,急忙起身为宫女求情,“母妃息怒,儿媳并无大碍,只是湿了衣摆而已,料想她不是有意,还请母妃饶恕她的无心之过。”言辞恳切,并无怪罪或是幸灾乐祸,安妃见状颇为满意,但仍旧不肯轻饶这宫女,罚她到殿外跪两个时辰,又让人带许娇荷到后殿换身衣裳,“本宫这殿中还住了一位昭容,她与你的身形差不离,先找一身她的衣裳换上吧!”福身道谢,许娇荷带着清歌入了后殿,生怕安妃娘娘久候不悦,她也没敢耽搁,迅速换完立即出来,行至前殿,却被一位宫女挡住了去路,“王妃娘娘请见谅,我家主子正在前殿与人说话,还请您在此稍候片刻。”许娇荷颇懂规矩,会意点头,候在此处,可她渐渐发觉,这里似乎能听到前殿的谈话,那声音有一丝耳熟,好像是安妃娘娘的妹妹方夫人,在讨论她女儿的婚事。这家人一直住在豫王府,原本许娇荷没怎么在意,直至今日听到这位姨母的话,她才感叹有时候清歌看人比她还要准!这母女二人果然是藏着小心思的。安妃娘娘看中的男方,还是许娇荷所熟识的!但听安妃道:“当初我劝妹夫留在京都谋个一官半职,他放不下家中的生意,一心要离开,到头来什么也没给你们母子留下,还是大哥有远见,又懂得体恤圣意,不必我怎么帮腔,如今已被皇上封为公爵,瑜儿虽是他的嫡次子,但深得大哥欢心,你且等着看,世子之位早晚是瑜儿的,悦容嫁给瑜儿,这姑舅表亲,亲上加亲,岂不美哉?”听了个大概,许娇荷已然猜到,安妃口中的瑜儿应该指的是豫王的表弟卫瑜。两家同样是安妃娘娘的亲眷,境遇却大不相同。一个满门荣耀,公爵加身,一个家境落魄,寄人篱下。安妃也算是会为这外甥女打算,哪料方氏似乎并不领情,“我瞧着瑜儿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悦容不似她大哥常信那般听话,常信愿意听从我的安排,我让他娶谁他都没意见,可悦容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