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更阑小心翼翼去拉师尊的手,方才激动难以自抑的心情这会儿沉淀下来,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师尊?”他低低唤了一声,“师尊是不是在生徒儿的气?”
清鸿剑尊只是抬眸淡淡睨着他,并不言语。
聂更阑什么都不怕,就怕师尊用这种沉默的神情看着他,于是情不自禁伸手捂住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清鸿剑尊淡淡出声:“手。”
聂更阑:“。”
聂更阑乖乖将手拿开了。
“方才还这般胆大包天,现在知道怕了。”清鸿剑尊身姿修长挺拔,如一座冷玉雕像,凝眸注视着自己的徒弟。
聂更阑被师尊这一眼看得心神激荡,大着胆子又去捉他的手,声音低沉极了,“师尊身上被魔气侵染,除了疼痛可还有什么后遗症?”
清鸿剑尊却只是睨着他,冷玉般的面容既掺杂着无奈,又含着无限责备,“此事我一人承受即可,如今将你牵扯进来,却是连累了你。”
聂更阑闻言,心神震荡之下立即拥住师尊,把他环紧了,心里忽然涌现出如云般漂浮不定的慌乱,声音也压得更为低沉。
“师尊。”
“我们已经结为道侣,道侣本就该福祸与共,师尊如今这个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清鸿剑尊被他双手箍紧,身体的余痛仍有残留,眉峰不由轻蹙。
然而聂更阑似乎感受得到,还没等他出声就已经松开了力道,“我感受到了。”
因为道侣契的感应,师尊的疼轻微传到骨血皮肉中,如有实质。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为师尊受魔气侵染而难过,还是该为自己终于和师尊产生了更进一步的亲密联系而欣喜。
这两种情绪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清鸿剑尊也察觉到了,漆眸沉沉抬起望着青年。
清鸿剑尊:“……”
许是他清冷惯了,竟不知人居然能同时拥有如此极端的两种情绪,着实是令人惊奇。
清鸿剑尊把聂更阑的手从自己腰间拉开,盘腿开始调息。
聂更阑此时反倒不着急了,在一旁安静等着师尊打坐,目光沉沉一寸寸扫过师尊如玉的面容。
师尊的轮廓锋利,唇薄,就连唇线抿着时也是锋利的。但他有一张龙姿凤采、云容月貌的脸,于是把这些锋利中和了,形成了这副霞姿月韵的脸孔。
聂更阑怎么都看不够。
尤其是每次师尊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瞳看过来时,他每次都只想沉溺其中不愿出来。
也许是感受到灼热炽烈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清鸿剑尊在识海中的神识动了动,眉心微蹙。
他加快了灵气的周天循环,终于将灵丹的药效完全发挥融入骨髓,疼痛渐渐压了下去。
甫一睁眼,就对上蹲在他脚边目光灼灼看着他的青年。
仿佛有那么一刹那,清鸿剑尊像是见到了一只不断摇着尾巴的灵兽,像是虎狮,又像是狮狗,类似于凡界的小狗。
清鸿剑尊默然几息,而后道:“怎么不坐着等?”
如此这般姿态蹲着,就像是害怕主人抛弃的灵兽,乖得让人心疼,尤其是那双沉沉的眸子仰头望着,分外令人怜爱。
当清鸿剑尊察觉到自己心情的变化时,聂更阑已经如同蔓延而上的藤蔓将他的手握住,黏人又紧实。
“师尊。”
聂更阑仰头冲他一笑,“师尊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清鸿剑尊发出一声叹息。
他的徒弟真的长大了,知道卖乖扮可怜勾得他不忍心苛责训斥。
他要把人拉起来坐着,聂更阑却不肯,只是眸子沉沉倔强地望着他。
清鸿剑尊无法,于是道:“此前训斥,只是忧惧你会遭遇不测,鬼召的离开并不能全然苛责于你。”
聂更阑沉沉的眼眸骤然出现一丝亮光,“我就知道,师尊——”
但他话未尽,清风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哥,独孤苍眠那老匹夫在外头闹,说是不放他进来,他就要擅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