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澄看他睡得微红的眼角,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颗月牙,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吃的话,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吧。”
柏浔还是站着不动。
应小澄往回走到他面前。柏浔太高了,他得稍微仰起脸才能好好看看他,“你想吃什么?”
柏浔和他对视一会儿,疲惫地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铁门没关,应小澄很自觉地跟进去。没人给他拿室内拖鞋,他穿着袜子往里走。
柏浔缓慢地上楼中,应小澄站在楼梯口不敢上去,对他的背影道:“柏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人应他,背影缓慢地消失在二楼,关门声响过后,再没有任何声音。
应小澄为难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很奇怪怎么只有柏浔一个人在,阿姨去哪了。但这里没有人给他问,他现在得先给柏浔做些吃的。
“柏浔,我现在要进你家厨房,还要打开冰箱,用你家的煤气了噢!”应小澄站在楼梯口跟二楼的空气打了个招呼,扭头扎进厨房。
阿姨虽然不在,但冰箱里有很多食材。应小澄把要用的捡出来,开煤气,给疑似身体不舒服的柏浔煮了个青菜肉丝粥。
粥煮好了,应小澄走到楼梯口叫人。可他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也没有人下来。
应小澄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上去看一眼比较好。
“柏浔,我现在上来看你,你别生气。”
现在是白天,二楼没有灯,天光从窗户照进来,清楚照亮走廊环境和几扇紧闭的房门。
应小澄一间间找过去,柏浔在最里面的门。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窗,空气沉闷。柏浔平躺在一张大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光线不太好的缘故,他的脸色比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还要苍白。
应小澄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烫的。
“心心,你生病了。”应小澄蹲在床边抚摸他的脸,试图叫醒他,“家里有没有体温计?你知道放在哪里了吗?”
他的动作太轻,天生就软的声线再放轻一点,根本叫不醒任何人。
生病发烧的柏浔沉沉睡着,应小澄起身对着他的睡脸慢慢叹气,“那我自己找了噢,你要保证你醒了不会生我的气。”
床上熟睡的人根本不可能应他。应小澄也知道,自顾自说完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西山的冷空气总是来得又凶又急,叫人防不胜防。有时夜里突然降温,房间没有开暖气,可以冷得人仿佛置身冰窟。
应小澄出生在西北,他是雪山下的孩子。西山的寒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柏浔来说生场病是够了。
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体温计显示柏浔正在高热。应小澄有条不紊地打水给他擦身,想办法给他喂粥。
按理房子药箱收着的药一定是房子主人可以吃的,里面也收着退烧药。应小澄研究了一下说明书,端了杯水把药也给喂下去。
窗外天色渐暗,柏浔一直没有醒,倒是出了很多汗。应小澄为了他能睡舒服点,又给他擦了一遍身,睡衣也给他换了。
他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上下楼梯来回跑,折腾到凌晨柏浔才退烧。摸着床上人的体温终于正常,应小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松懈,一直在床边守着。
早晨五点半,天快亮了,外面响起鸟叫声。
柏浔刚醒就发现房间多了个不明物体,歪在他的床边。那人有一张他觉得很陌生,同时又很熟悉的脸。他对着那张脸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慢慢想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柏建林出远门,他到悬铃木住。雇佣的阿姨家里突然出了丧事,要连夜赶回老家,他同意了。之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应小澄在按他家的门铃。
他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西山,原来还在。
时钟缓慢走向早晨七点。应小澄的生物钟到点就醒,就是人睡懵了,醒了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看见床上的柏浔才想起来。
他一边揉眼睛一边爬向床,习惯性伸手去摸柏浔的额头,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先确认柏浔还有没有再发热。
柏浔被他弄醒了,睁眼无声地看着他。
应小澄注意到他醒了,怔了一下,眯起眼睛笑,“你好啦,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柏浔看着他不说话。
应小澄的膝盖还跪在地上,迎着柏浔的眼神瘪了下嘴,刚睡醒的声音比平时还软,“你保证了你不生气的。”
柏浔终于开口了,沙哑着声,“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