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首歌快结束时,他见蒋晟给周琰送去了那杯粉色的“初恋心情”,还凑到他跟前说了句什么。
周琰的表情分明有些错愕,紧接着视线就直直地朝着梁锐希射了过来。
他们好歹做了四年的同学,当初那样形影不离,周琰一个眼神一个反应想表达什么梁锐希都猜得到。对方没拒绝他点的饮料,还拿起来喝了一口,说明不讨厌,但有点儿羞恼,随即又转为无奈和包容——毕竟这是梁锐希,不在他面前皮两下都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梁锐希了。
那个饮料梁锐希也喝过,柠檬气泡水打底,加了一点莓果,第一口喝起来是酸的,等回过味来又是甜的。
尽管粉色不大适合男生,但味道还很不错,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既为周琰隐忍的六年感到心酸,然而回想起对方所做的一切,又觉得心里头甜得快要发酵了。
不知道周琰是不是跟他一样,以前他是“男男感情”绝缘体,可能察觉不到,但现在他开了窍,又仿佛在周琰的眼神里读出了别样的情绪。
比如那无可奈何之中还流露着淡淡的酸涩与欢喜,让他心动不已。
“欢迎大家来到‘期待可能性’,”梁锐希对着话筒讲了今晚的开场白,“七年前,我遇见一个人,无意间读到了他写的一首诗,借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把它改编成了歌曲。这首歌,唱的是放下过去拥抱未来,唱的是孤独世界里,有幸能遇见你——一首《有幸相见》,送给在座的朋友,也送给那个特别的他。”
歌曲的前奏随着他独白音落响起,梁锐希抓着话筒,眼前浮现出七年前第一次看到周琰那首诗的情景。
那是刚入学第二个月,依稀记得是十月底,他接到校文娱部的迎新演唱邀请,正愁不知道要唱什么歌,想找周琰聊一聊。
去了326,他没见到周琰的人影,问魏然,魏然说周琰似乎是接了辅导员的电话,被临时叫走了。
梁锐希便直接坐在周琰的写字台前等他,当时书桌上摆着一本《现代诗集》,也是周琰的,他拿起来翻看,见诗集和记事本中间还夹着一张撕下来的纸页,上面写着几句诗,铁画银钩的钢笔字——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路,
是否有人和我一样孤独,
我想象有一天,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告诉我,不再去想来路,忘记从前,
告诉我,三生有幸,在此相见。”
……
没有标题,也没有署名,他原本还以为周琰是从诗集上抄下来的。
正欣赏着,周琰回来了,见状立即从他手中抽走了纸页,紧张道:“你怎么看我东西?”
梁锐希看他态度反常,下意识问:“你写的啊?”
周琰没回答,梁锐希惊了:“真是你写的啊!”他又将那纸夺了过去,赞叹道,“写得好好,感觉你每一句都写在我的心上……你是个诗人吧周琰?”
周琰被他这通真情实感的吹捧夸得一时语塞,也没再把那张纸拿走。
梁锐希趴在桌前,又仔仔细细念了一遍,问:“我能把它改成歌词吗?”
“改什么歌词?”周琰好奇。
梁锐希把文娱部邀请他唱歌的事说了,周琰没什么异议,只问他:“你要怎么改?”
梁锐希都没怎么思考,只哼了两声,就用那首《好久不见》的旋律唱了出来:“我来到这个城市,走过那陌生的路,想象着,一人的日子,我是怎样的孤独……”他笑问周琰:“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韵脚都一样!”
周琰也被他这当场编歌的能力惊到了,愣愣地望着他问:“后面呢?”
“我想想,”梁锐希拿起周琰的钢笔,点着桌面打节奏,一边顺词一边唱,“你是否和我一样,在哪条陌生的街,心怀紧张和无助,想象着遇见我的画面……”他说,“高|潮部分就沿用原曲好了,怎么样?”
周琰“嗯”了一声,说:“还不错。”
他同意了让梁锐希用这首诗,迎新会上,梁锐希就带着改编过的歌上了台。
原曲是一首期待久别重逢的歌,基调忧伤怅然若失,被梁锐希这么一改,变得满是希望,加上旋律熟悉,唱到第二遍就有不少人跟着和声,现场气氛热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