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屁股,他也没几日可活的了。”◎
今年冬只下了三两场大雪,年初后除了零星飘几片雪花,便再没有降雪,好似严冬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过去一般。
但这注定是个冗长的冬季,有些账总归是要好好清算。
初七上朝时,谢潇澜就结结实实给逸南王参了一本,他本就是文官出身,脑子灵活,逻辑思维简直无敌,三两句就把逸南王绕进了他的陷阱里。
“王爷口口声声说不曾欺负我夫郎,那他又为何要对你下药?总不能是我夫郎逼迫你带着孔武有力的侍卫上谢府闹事,又逼迫你威胁他?”谢潇澜掷地有声,“逸南王先前当街用强力撞击我谢府马车,难不成也是我夫郎逼你所为?”
夜逸咬牙:“谢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
“证据?那日街道百姓哪个不是人证?逸南王到底是何居心?我夫郎进宫为圣上治病,出了宫好端端就被你找麻烦,到底是对我谢家不满,还是对圣上不满!”谢潇澜越说越大声,直直说到了所有人心中。
逸南王也曾是先圣属意的太子人选,只是不知他为何没有成为圣上,想来还是夜辛技高一筹。
但这番话,任谁听着都不舒服。
这样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夜逸就算和当今圣上是胞弟也吃不消,古往今来,都是先君臣,如果夜辛信了这些话,他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逸南王当即指着他鼻子大骂:“放屁!你这般伶牙俐齿,无中生有,无非就是看不惯本王,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本王还要问你,那些尸体是不是你丢到我府上的?”
“逸南王是喝了酒上朝吗?”谢潇澜哼笑一声,占了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那些感兴趣的,分明就是王爷你吧?”
当然是他!
否则他又怎会这么激动?
寻常吃牲畜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但逸南王不同,他只喜欢吃肉身的一小部分,被他称为最美味的地方,其他的则是弃如敝履。
这种为了口腹之欲疯狂的宰杀的行为,被说是虐杀都不为过,自然会被其他官员所不满。
夜逸被他堵的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面对谢潇澜,他确实有些掉以轻心了。
因为眼前这人,实在是会挑拨离间,邀买人心。
夜辛听了一耳朵的争吵,兴致不是很高,但他也有些纠结,一方面逸南王寻来的仙人确实能干,让他吃的丹药确实增强了他的体力,但另一方面,在他昏厥时,何意那番剖白言辞也很让他感动。
这些情绪出现在帝王身上其实是很致命的,因为这代表着他会做出不那么正确的选择。
比如此时。
尽管夜辛已经知道那些事都是逸南王所为,但为了不让那仙人跟着他离开,他只能搪塞谢潇澜,他挥挥手道:“本就是小打小闹,谢爱卿莫要太过放在心上,待回头朕自会表达对何大夫的慰问,此事便如此吧。”
这是要搪塞他的意思。
谢潇澜面不改色,微笑点头:“既如此,那慰问礼,王爷也准备一份吧?总不能擅闯谢府却没有任何表示?”
“哼!谢大人早这般说不就好了?”逸南王得意不已,他就知道,自己好歹留着天家血统,和他又是一母同胞,怎么可能会为着一个外人罚他?
只是若非情势所逼,连那一点的慰问礼他都不想准备。
谢潇澜便不再多言,眼眸微垂,眼睫毛遮挡住眼底的情绪,无人知晓,他心中的计划被他暗暗提了进程,他不能,也不想就这样吃这个哑巴亏。
什么狗屁慰问品,真当他稀罕不成?
退朝后,谢潇澜便不急不缓地往自己的朝房走,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连头都没扭,连个眼神都欠奉,立刻走快了几步拉长距离。
逸南王咬牙追上去,笑道:“谢大人如今气也不值当,我本天家血统,你不会真以为他会向着你?”
“有时间说这些,不如想想过几日离京之事,就算圣上再如何向着你,也不会允许有人试图动他的皇位,你若拖着迟迟不离京,你猜他会如何做?”谢潇澜半垂着眼皮,轻蔑一笑。
这根本不用回答。
逸南王当然知道他会怎么做,无非就是想尽办法找理由借口让他离开罢了,但他此次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于是,当晚逸南王就提出辞行,他找的理由亦是冠冕堂皇,说通俗易懂些便是,怕自己那鸟不拉屎地地方会有人反了天,急着去坐镇。
都是狗屁。
对于他的识趣,夜辛很是欣慰,毕竟不用他亲自提及伤到兄弟情分,但紧接着他的茅仙人也要跟着离开。
这可不行!
夜辛极力阻止,但茅仙人说什么都要跟着逸南王一起离开,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无奈,他只能将逸南王留下,但心里却也升起点不舒服来。
外官留京不是前所未有之事,但先前的例子都是“官”,逸南王说到底是有血统的王爷,还要比当今圣上年轻些,身子骨瞧着也好,如此骤然留在京城,反倒是让官员们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