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生涩、却亲密无间。林岁岁败下阵来。跟着他,走进耳鼻喉科那一层。下电梯后,陆城熟门熟路,七弯八绕,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林岁岁垂着眸子,正想说什么。倏忽间。听到一声“陆医生”。陆城停下脚步,“嗯”了一声。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生,停在两人面前。她穿着白大褂,说话时、表情很是惊喜,“你今天不是休息吗?老板又叫你来帮忙了?”陆城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有点事。先走了。”没等对方回答。他扭头,准确地抓住了林岁岁手腕,拉着她往前。林岁岁呆呆愣愣,被他拉着,磕磕绊绊跟上。与那个白大褂女生擦肩而过时。她注意到她身上胸牌,写着,“周佳蜜”。……陆城将林岁岁拉到一个诊室门口。没给她解释。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浑厚声音,“陆城?进来吧。”陆城推开门。诊室里头坐了个医生,大概已经六十岁出头模样,头发已经斑白,带着眼镜,表情严肃。陆城将林岁岁推到老医生面前,压着她肩膀,让她坐下。顿了顿。他轻声开口:“这是我女朋友。麻烦老大帮她看看……”老医生笑起来,一扫严厉气场,打趣他道:“女朋友?”陆城斩钉截铁地点头,“嗯。”“那行,既然是我学生的女朋友,肯定尽力。小姑娘,你说说吧,什么症状?”“……”林岁岁完全没想到,陆城竟然是来带她看医生。面前这个老医生,她也万分熟悉。履历挂在五官科官网第一页,是耳鼻喉科的顶级专家,不少人都从全国各地跑来挂号求诊。所以,这就导致,一号难求。她当时也是想挂个最好的专家号,但是连特需都挂不到、约不上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一位专家医师。陆城竟然是这个医生的学生吗?所以说……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一时之间。林岁岁被自己的联想镇住了。手心也冒出汗来。不敢相信。陆城见她一直不说话,怕她不好意思,只得自己出声,帮她给老大讲述了一下病情。“……之前就是这样,但是她后来去国外就医了,目前应该是能听到细微声音。耳朵,你仔细点讲。”林岁岁回过神来。这时候再拒绝离开,似乎已经太迟。她不好意思,对医生抱歉笑了笑,轻轻缓缓地补充说明。最后,又加了一句:“之前我在这个医院挂了那个医生的号,和他约了每个月复诊。”老医生点点头,表示了解,“医保卡带了吗?我查查片子。”“……没有。”“那你回去拿给陆城,让他明天拿来给我,看了片子再分析。”林岁岁咬了下唇,“好。谢谢您。”老医生瞟了陆城一眼,又说:“那陆城,你今晚回去先做个初步诊断来看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听课学习。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得能治好啊,要不然,怎么治别人?”……日头渐高。两人走出医院。陆城想到什么事,蓦地,停下脚步,侧过脸,问道:“之前,我在医院旁边那条路,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从饭店走出来打车。”“……”“那个是你吧。耳朵。”他叹了口气。那时候,陆城在路边,停驻良久。找了太久,看过太多相似身影,他几乎已经绝望。害怕是她。又害怕不是她。回想起来,总归不是什么幸福回忆。好在,没多久,两个人还是顺利相逢,没有错过太久。林岁岁没有仔细听他在问什么。从刚刚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思索一件事。终于,再也忍不住、问出来。“陆城,你为什么要学医?”事实上,一般来说,如果自己身上有一些病症的病人、或是家里有病人,在选择专业时,有很大几率往医生方向选择。这是人之常情。陆城患有那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为什么,没有选择心内科或者心胸外科、而是选择了毫不相关的五官科?……是为了她吗?林岁岁定定地望向他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握紧手指。她心跳如雷。陆城沉默一瞬,挑了挑眉。“你要我说出口吗?”林岁岁眼圈一红,“陆城……”“为了你。”他一字一顿,这般说道。林岁岁浑身轻颤,用力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阴天。阳光躲在厚重云层后面,含羞带怯,不愿露头。此刻,陆城的眼睛,比阳光还要耀眼,几乎要将人燃烧起来。他郑重开口道:“因为想治好你。耳朵,哪怕我们没能一同长大,我也想守护你的梦想。”她那么喜欢拉琴。艺术节,明明要戴助听器,却也要坚持上台。抱着比她瘦弱身体还要大的琴、就像抱着亲密爱人,整个人都在发光。陆城曾经听到过,林岁岁认真对余星多说:“这不是大提琴,这叫低音提琴,是提琴里面最大的一号琴,比大提琴还要大。”仿佛在介绍一个老友。高考填志愿时,他想,若是因为失聪,小姑娘一辈子不敢拿起琴弓,心里该多么难过啊。笔尖一转,志愿表就写得很顺当了。第一志愿“f大”。第一意向专业“耳鼻喉科”。后面空格都不用多考虑了。陆城的成绩,上清北都绰绰有余,进f大已经是板上钉钉。……陆城:“你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我们最后会在某个医院里重逢。你来挂我的号,我帮你治好耳朵。然后,再挟恩图报,让你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