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把袋子放在玄关,进门,换鞋。一边摘着表,一边说:“我临时借住的,你们这么跑出来,老向知道?”压迫感瞬间来了。“班长大人饶命!”“跪了,您就当没看见?”“默哥救命!”陈默和席司宴对视了一眼。心虚挪开。明明席司宴也没说错,他这被人当场抓包的羞耻感也是他妈见了鬼。这天晚上,一伙人在陈默的租房,其实是席司宴的房子里,煮了一顿临时火锅。因为陈默刚搬来器材不全,他们还大晚上去楼下没有关门的超市买了一锅,为了照顾陈默的胃,特地买的鸳鸯锅。大夏天打着空调。在蒸腾的火锅热气当中,给这个房子带来了满溢的烟火气。“喝点?”江序提议。他们搬出带来的一打啤酒,哐一下放上桌。陈默好心提醒:“真喝啊?你们明天不打算上课了?”“怕啥。”白呈接过话,“没有翻过墙挨过骂,请过家长,写几遍检讨的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这种中二宣言还得到了一致起哄和认同。陈默也就懒得说了。毕竟席司宴都没管,甚至在齐临将两瓶啤酒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很熟练拿开瓶器打开,和人碰了碰。陈默没喝,都知道他胃不好,也没人劝。他的位置就在席司宴的左手边,另外一边坐着老苟,老苟一个劲儿给他捞清汤里的山药,说是滋补。陈默咬了一口,扔垃圾桶了。老苟一边忙着和人侃大山,一边还注意到了,震惊侧头:“操,嫌弃我?”“没熟,傻逼。”陈默骂。其他人笑得不行。人一多,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和话题没完没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的,说:“默哥,都知道你最近烦心事儿挺多的,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一句话,有事儿开口,能做到的兄弟肯定没二话。”话还没落地,就有不少附和声。当时陈默刚吃完席司宴随手给他夹的一块排骨,碗里的汤底还剩半碗。他抬头在周围看了一圈。其实这些人要说交情,那还是老苟要深一些。至少老苟在新闻还没出之前,就知道一些他从前的经历。也多少知道他和杨家之间的实际状况,清楚他这次租房,不止搬出学校那么简单。但年轻的男生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必事事交代,整天玩儿在一起,但真要有事儿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闷头就敢往上冲。陈默笑了笑,放下筷子站起来。他取了杯子。看向席司宴的时候,对方靠着凳子,像是知道他的意图。提醒:“不能超过半杯。”陈默就拿他瓶子倒了三分之一。这个细节其实仔细想,是有些奇怪的,毕竟桌子上有酒的不止席司宴。只不过在当下这种氛围里,不止当事人没在意,其他人更是没想起来纠结。陈默把杯子端起来,说:“既然是朋友,我也就不废话了。说谢谢有些矫情,我知道以后聚齐很难,像席司宴早早保送不说,你们当中就有不少报了其他化学、英语各种竞赛的吧。这里你们随时可以来,只要我还在这里。最后,那就祝再坐的所有人,前程似锦,一路繁花。”拍桌的拍桌,敲筷子的敲筷子。“太官方了!”“默哥你把话题拔这么高,说得我有点惭愧啊。”“别废话了,举杯吧。”“喝喝喝。”这顿饭吃得太热闹。齐临中后段又去底下提了一打酒,导致凌晨一点的时候,一屋子横七倒八的醉鬼将陈默下午刚收拾完的房子,祸害得不成样子。原本走读的老苟他们,也彻底回不去了。陈默把所有垃圾打包放在门外,简单扫了尾。又把房子里所有窗户打开散味儿。他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撞上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席司宴。“都躺下了?”陈默往他身后瞄了一眼,能看到席司宴房间里那张一米八的床上,横躺了不下五个人。席司宴嗯了声。客厅沙发里还有两个,是齐临和江序。陈默的房间因为一开始就是预备给年轻人的,反而没有席司宴那边那么大。刚好是个小小的双人床。陈默示意:“把他俩弄进去?”席司宴往沙发那里扫了一眼,“就让他俩睡这儿吧。占了你的床,你睡哪儿?”“我都可以啊。”陈默无所谓道:“再说了,他们好歹算客人吧,哪有把客人丢客厅,自己睡房间的道理。再说了,你洁癖那么严重,不也让好几个人躺上去了?”席司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合力将客厅的两人搬进去。都是平日里爱打球的男生。人高马大,看着精瘦,实际上重得要死,尤其是齐临,喝得完全是不省人事,一点使不上力。上了床,翻身抱着枕头还咕哝:“老婆。”“啤酒也能喝成这样。”陈默站在床边喘气,很想把自己的枕头夺回来。看对面的席司宴按了按眼角,皱眉:“头疼?我看你也喝了不少。”“还行。”席司宴晃了晃脖子。半夜三点,陈默和席司宴各占据沙发的一头,席司宴按掉了客厅里的灯,终于让这场热闹的余温冷却下来,世界陷入深夜的静谧当中。沙发是四座的,宽度也还行。可挤两个大男生,那还是太勉强。陈默屈膝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睡意,借着窗外的月光,能看见席司宴一双长腿交叠着,完全是落在地上的。“你这么睡会不会太难受?”陈默问。席司宴很快回:“不会,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又反问:“睡不着?”“有点。”另一头传来动静,陈默发现席司宴起来了。“你干什么?”陈默小声问。席司宴:“我记得阳台有个竹编躺椅,我睡那个,你安心睡一觉。”“哎!”陈默瞬间起来,一把握住了席司宴的手腕。陈默还跪着,握上去了才觉得有点尴尬。但也没顾上,开口说:“我不是说因为你在这里睡不着,那个椅子那么硬,而且也还没来得及擦,就在这儿睡吧。”席司宴没动。陈默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但因为光线原因,分不清他在想什么。陈默见他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我真没那么矫情,虽然那天,咱俩到最后也没说明白,但你也不用处处顾着我感受。席司宴,你能明白吗?我不是个小孩子,不用你随时随地照顾,甚至说,你当时说试试,我没第一时间拒绝是因为我自私,就笃定了你说喜欢我这点,觉得……”“那就再自私一些。”席司宴说。陈默:“啊?”“我说。”席司宴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坐回沙发上,拉着陈默坐到旁边,在他耳朵处缓缓开口:“那就有再自私一些。”陈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更能清晰感知对方喷洒的气息。尤其是在席司宴说完后,并没有退开,而是直接埋头靠在了他的脖颈处。对方的头发不软不硬,扫过陈默的下巴和耳朵带来一阵痒意。陈默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他只是浑身僵硬,有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尴尬。陈默这一次没有问他醉没醉。只是问:“头还疼?”“嗯。”席司宴回应了声。陈默从未见过这样的席司宴,他见惯了他游刃有余,从容淡定的模样。也见过他对人放狠话,嘴毒得不行的样子,却从没有见过他私底下这一面。上次喝醉,他甚至因为上火,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还亲了他一口。眼下他的模样,让陈默觉得新鲜的同时又有点心软。“给你倒杯水?”陈默征求意见。在察觉到对方摇头之后,陈默继续:“我房间有止疼药,给你拿一颗,很有用的。”还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