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次哭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或许已经不会流泪。却在现在,当着这么多人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
何宗璟似乎一直撑着一口气,在见到姜镜的那一刻他松懈了下来,忍着巨大的痛苦抬起手,去摸她的脸,心疼道:“阿绪,别哭。”
“不要为我难过。”
他想去给她擦眼泪,可手指只能到她的唇边,再也上不去,“我是不是很没用?”
姜镜抱着他,心痛得快无法呼吸,“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宗璟。”
“何太太,真是好深情啊。”
一旁凉薄的话打断姜镜的哽咽,伴随着两声鼓掌。她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宋晨鹤也是第一次见姜镜,这个雒义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女人,在洛杉矶遭受许多也要回来见一面的女人。
果然名不虚传,比他见过的女人都还要漂亮。就是太弱了,柔弱到仿佛一根手都可以折断。
“雒义,你看啊,你为了她拼命回国,她却在这里为别的男人哭。”
宋晨鹤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从来都只会添柴,火烧得越旺越好。
雒义站在他身后,冷声开口:“你叫她来的?”
宋晨鹤摆了摆手,承认了,“我只是想见见何太太是什么样子,也不枉你砸了我这么多车。”
姜镜没有管他们,泪滴到何宗璟胸口,她闭了闭眼,周遭都是围观的人群,空气太窒息,她只想带何宗璟走。
顾不得其他,她立马拨打了120。
忽然一道黑影盖过她,隔绝了所有灯光。
她抬头一看,发现钟雒义正望着她。
他的视线定格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继而又转向她抱紧何宗璟的手。
“就这么担心他?”他问,声音很沉,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比外面的暴风雨还要恐怖。
姜镜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从包里拿出笔和纸。何宗璟还有一丝清醒,可他动不了,胸口灼烧得难受,感觉肝脏马上消失殆尽。
姜镜摊开纸,那是她今天拟定好的离婚协议。
何宗璟看不清,也没力气看清,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在挣扎着说:“不……”
姜镜流着泪,泪水顺着脸颊下淌,滴在按指纹的地方,红色的指纹晕开,像血,带着苦楚的旖旎。
她把何宗璟的手抬起,一个字一个字的签在纸上,何,宗,璟。
何宗璟挣扎不了,嘴里话都要说不出,只能摇头,不,他不想离婚,他不要离婚!
可是怎么办,他根本动不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意识。接着,姜镜歪歪扭扭替他写完,再牵着他的大拇指盖了红印。
四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在民政局盖章结婚。他说,他会爱她一辈子。
谁都没想到这段婚姻夭折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