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这样的家族举办葬礼,前来吊唁的人是很多的。不乏江声耳熟能详的一些角色,除此之外,秦家的兄弟,包括许镜危也在场,楚熄来了,楚漆应该也快到了。顾清晖……江声的目光在满是黑西装的人群里转来转去,才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他。
江声握着楚熄的手有点发汗,看着萧意在不远处以次子的身份迎宾。
他和江声印象中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黑发黑眸,侧脸轮廓清朗温和,嘴角的笑和泪痣交相辉映,显出些和煦的忧郁,和这样阴沉的小雨十分相配。他注意到江声的注视,微微侧过头往这边看了眼。
江声转过头,没有和他对视。
雨声接连不断地落在地面,吵杂的声音让江声烦躁起来,脑袋里有根筋跳来跳去,搅得他太阳穴都开始疼。
握着他的手修长有力又温暖。略有些粗粝的茧子擦过他的手背,用力握了下。
江声指缝都麻了下,愣了两秒,抬起头。
楚熄笑着看他,挑眉笑得嘴角弯弯的,露出一颗虎牙来。
几个月不见,他身板愈发壮硕起来,把西装撑得鼓鼓囊囊。曾经酷爱的那些银亮的链条耳钉都从他身上取掉,西装也不会解开扣子穿得吊儿郎当,少年感却还会出现在他的笑脸里。
这会儿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俯身和他说悄悄话,发丝滑落遮住他眼皮的疤痕,深绿的眼眸凝着江声,戏谑调侃地拉长音。
“和萧意闹掰了?”
还是那种幸灾乐祸的口吻。
好像他们的时间停留在了在一起之前,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
江声这会儿才能勉强能从楚熄看着他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抓住一点和阴郁天气截然不同的明朗感。
他吸了口气,心脏的激烈跳动稍微平复了些,“呃,我不知道,也许不算。就是……吵了一架。”
楚熄拉着他往里面走。
脚步声错综复杂,又非常轻微,大家的交谈在雨幕中晕染出悲怆哀伤的氛围,江声眼前的白色和黑色愈发逼近,视觉的逼仄几乎把他的神经夹在里面。
可楚熄懒散又带点讥诮的声音又缓解了他的情绪。
“我听说哥哥这几个月一门心思拍戏,不太知道外面的情况。萧意这几个月……尤其是这个月,动作很大。本来我就在想这老东西在发什么疯,现在知道了。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意气用事呢。真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我杀了这些有钱人算了。”
江声听他咕哝,又啧又叹又冷嘲热讽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只好抓住最无足轻重的一个,“他哪里一把年纪了,和我差不多——”
“但他和哥哥怎么能一样啊!”
楚熄短促地笑了声,深邃的绿眸转过来,在发丝间隙紧盯着江声的侧脸。
为了出席葬礼,江声甚至特意去把银色头发染黑,为了显得更端庄些。
真好看啊。
他却感觉到一种迟钝的酸胀,忍不住用力眨了下眼睛,握着江声的手指越发紧了。
“好玩吗?”他突然问,“哥哥。”
“嗯?”
楚熄笑着,“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你应该见识到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发生了不少烦恼,遇到漂亮的风光、好看的人……”
他希望江声过得开心,可知道江声离开他真的开心,又会感到怅然。
“可以和我说说吗?”
好像他在江声的生命中,并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似的。
到头来,他也只能旁观,只能倾听。
江声的手在渐渐回温。
因为楚熄的手心发热发汗发烫,紧紧缠着他的手指扣住指缝,把自己所有温度和心跳都传达给他。
江声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
这段时间可真是忙死了,也就到北地那段时间能叫快活。他思考了下要怎么讲故事,江声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