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戒中的衣裳多是慕师靖与小禾一起买的,宫语穿并不合身,林守溪见她身躯寒冷,就用圣焰拟制了一件大氅,想给她披上。
可不知为何,圣焰与她身躯上的火树图腾相触,竟如死敌相见,碰撞出炽白的雷腾。梦中的宫语痛苦地哼吟起来,林守溪忙将衣裳撤走,他想了想,也将自己的白衣脱下,双臂抱揽仙子,用身体给她煨暖。
慕师靖生死未卜,小禾也还在地心,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宫语,靠在古庙破旧的墙壁上。
雷声雨声在耳畔无休止地响起,其中混杂着的,还有行雨咀嚼骨头的声音。
两个时辰之后。
行雨终于吃完了囚牛的尸骨。
她将囚牛的衣裳收好,连同他的旧琴葬在了一起。
行雨回来时,她身上的血已被暴雨冲刷干净。她在林守溪的身边坐下,静静地低下了头。
“我已将哥哥安葬。”
行雨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腹,说。
“节哀。”林守溪叹气。
“九子血脉已齐,三天之后,我可修成真龙。”行雨说。
林守溪发现,行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她像是在经历一场发育,原本平坦的胸脯缓缓隆起,娇小的身躯也变得修长,隐隐可见山峦起伏的曲线,那对如鹿的龙角向上延伸,宛若王冠,满头青丝也似草木宣发,疯长到了脚踝。
清稚与幼态正在行雨的身上澹去。
她在成为一头真正的龙。
林守溪看着她面颊上的悲伤,怎么也说不出“恭喜”二字。
行雨成长之时,怀中的宫语却是如遇禁忌之物,一边发出梦呓般的轻哼,一边使劲往林守溪的怀里钻,仿佛要躲到他的身体里面才罢休。
“她也许会成为新的原点,这样,你们就是死敌了。”行雨看着她雪躯上的树状火纹,说。
“她也许会成为原点,但我们永远不是敌人。”林守溪坚定道。
“那你们还打出这个阵仗?”行雨问。
“谁让我收了这么一个不乖的徒弟呢,只能常常训戒了。”林守溪笑了笑。
“我看你乐在其中。”行雨澹澹道。
林守溪本会回击两句,可他想起沉眠地心的慕师靖,话语立刻干涩在了嘴边。他纵然修成九明圣王,纵然拥有了神祇的伟力,可很多事,他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
大道无情无限,不会怜悯凡人,也不会卷顾神明。
海啸形成的暴雨还在持续着,暮色从雨水中透过来,化作了窗边的浮彩。
时间也在暴雨中朦胧。
“你会乐器吗?”行雨问。
“会一点。”林守溪说。
“可以教我吗?”行雨问。
“你想学?”
“嗯……我哥哥精通乐器,如今我吃掉了他,当然不能辜负他的血脉。”
行雨的表情很是认真。
此地没有乐器,林守溪只好取来两片叶子,以此来教行雨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