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我去哪?”
“抱歉,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太明确,”季青临抬手指了指江婵的卧室,“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还不进去?”
“我要给他物理降温,就必须要脱了他的衣服,用酒把他浑身上下都擦一遍,你在这里……”
季青临话还没说完,江婵就仿佛身后有什么饿狼在追赶一样,一溜烟的跑进了卧室里去。
还十分用力的关上了屋门,震得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抖了一抖。
季青临连续不断的给这人擦了三遍身子,他的烧才终于退下去了。
——
晨光熹微,温暖的日头灼干了昨晚的大雨,整个上海滩都好像被水洗过了一样,焕发着新的生机。
大雨不仅带走了污秽,也将昨日季青临他们留下的痕迹全部都给冲刷了个干净。
细碎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照进房间内部,缓缓的落在了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似乎是因为今日的阳光有些太过于灼热,男人的眼眸不自觉的眨了眨,随后“唰”的一下睁开了来。
“我……还活着?”
任绍华抬手挡住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声。
他伤的那样重,倒在了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还遇上那样的大雨,他竟然还能活下来……
是有人救了他吗?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道十分温润的男音,“你醒了?”
任绍华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后就有些看呆了。
眼前的青年身上的衣裳虽然有些皱皱巴巴的,但却丝毫遮盖不住他浑身不凡的气度。
细碎的短发自然的垂落在鬓边,露出一张线条利落,十分干净的脸,他的眉眼间一片疏淡,剔透的瞳孔当中沉淀着墨色,却隐藏着隐隐的关心。
他虽然如高天之雪,但却并没有那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反而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季青临看他愣愣的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没傻吧?”
昨天身上烫成那个样子,万一真的把脑袋烧坏了,他可就失去了最直接的和红党取得联系的机会了。
“没……没有,”任绍华急忙开口解释,可却才只说了两个字,就因为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有些呲牙咧嘴的。
“你别急,”季青临将他摁回沙发上,“你伤的太重了,要慢慢修养。”
任绍华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枪伤,猛然间警觉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一般人遇到他这种情况,不叫巡捕房的人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之心的把他带到家里面,还给他治伤?
这人一定是对他有所图才对。
任绍华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现在实在是浑身没劲,除了急出了一头的汗,弄得身上的伤口越发的疼痛了以外,他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大幅度的挪动。
季青临幽幽叹了一声,“我要是想对你做些什么,趁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做不就好了,又何必等到你醒过来对我产生警惕呢?”
虽然任绍华将这话听了进去,但却依旧没有对季青临产生太大的信任,“我叫任绍华,是私立光华大学大二的学生,请问你是?”
季青临缓缓吐出三个字来,“陆迟亦。”
任绍华浑身一颤,“你是……陆少帅?!”
“怎么?”季青临莞尔一笑,“不相信吗?”
“那倒不是。”任绍华微微摇了摇头,毕竟季青临这浑身的气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所拥有的。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为什么堂堂的陆少帅不住在公馆里面,反而会蜗居在这小小的筒子楼。
“吃饭了,”江婵刚从厨房里走出来,随后就看到任绍华正在和季青临聊天,十分惊讶的说了句,“呀,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任绍华看着江婵的脸陷入了沉思,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让他感到万般的熟悉。
忽的,他抬起手来,“我想起来了!你是百乐门的牡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