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行吗,姨,这我奶,亲奶,我想让她走的体面点儿。”
妇人很犹豫,但看着那百元大钞,还是动心了,咬咬牙,道:“行吧,反正我们都是听家属的,拿钱办事儿,那我给她画画。”
窦静云交代着:“不用画太夸张,就正常那种,寿终正寝就行,特别是那个脸色,一定啊姨,就咱俩知道哈。”
他跟着沈舒杭出去,一眼看到和保姆并排的刘学,他瞅一眼身后站着的五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疯狂挥手:“去去去,哥儿几个找地儿蹲那儿去。”
五个男人面面相觑,都后退到柴火堆,老老实实地蹲着,肌肉绷着衣服。
刘学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院子里来这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屋子里出来。
奶奶呢?
刘学往屋里跑,窦静云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
刘学不认,非要往里闯,又没窦静云有劲儿,张嘴咬上他的胳膊,周梅拉都拉不住,咬的窦静云滋哇乱叫,看向沈舒杭,气急败坏:“打电话给廖远停啊!这逼他妈干啥呢!”
沈舒杭电话刚掏出来,廖远停就来了。
他抿着唇,快步过来,从身后抱着刘学,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好了好了,我和你一起见奶奶。”
刘学眼红着,胸腔起伏极大,哆嗦着唇,像困境里的小兽,警惕着所有人,跟廖远停进屋。
妇人刚化好妆。
徐喜枝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两侧,穿着崭新的黑衣服,连鞋也是新的,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奶奶!”刘学跑到床边晃她,“奶奶!”
“奶奶!”
妇人叹口气,抹把泪走了。
“奶奶!”
奶奶不理他。
刘学茫然地回头,看向廖远停:“奶奶好像睡着了。”
廖远停张张嘴,走到他身边,揽着他:“奶奶……她……”
刘学信赖地看着他,眼睛湿润明亮,毫无杂质。
廖远停伸手捂住他的眼,刘学的眼睫毛扫着他的掌心。
他咬着后槽牙,很轻地说:“奶奶……去世了。”
掌心里的睫毛不再动,万籁俱静,刘学扒下他的手,眼眶红着,声音很小地问:“去世是什么意思呀?是死了嘛?”
廖远停点点头。
“不可能。”刘学抓着徐喜枝的胳膊,“奶奶不会死的,奶奶只是睡着了,奶奶说要去看打麻将。”
他摇徐喜枝的胳膊:“奶奶,奶奶。”
“你醒醒呀,奶奶。”
“奶奶不可能死的。”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床上,小声地,难过地说,“你骗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