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塔便好了。”塔内清凉。但入塔前还要跨过层层台阶。年轻人还好,那些被富贵裹圆了身子的富户没少倒在这一步,要人抬了轿子才上得去。薛若兮蹦蹦跳跳爬得飞快,还不忘催促他们快些。盛延辞怕阿又劳累,来握他的手。宿幼枝本想甩开,想想让他累些也好,便任由他带着自己上台阶。小王爷回头嘱咐:“累了要说。”就这点距离哪值得累?宿幼枝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能飞奔上去,但不可以,就很气。盛延辞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与他道:“玲珑塔上可俯瞰周遭十数州,头些年便被禁入,是圣上来过后才解了封。”那还不是因着寒骨关漏洞百出,给了外邦可乘之机,才千防万防,如今是不怕了。薛若兮闻言疑惑道:“啊,难道不是因为塔里封着贵妃娘娘?”“!”宿幼枝想去捂小丫头的嘴。当着皇家小王爷的面,这话题可不好唠。盛延辞却不在意,居然还应声道:“那是很久前的事了。”怎么那不是传言,竟是真的?许是看出宿幼枝眼中疑惑,盛延辞凑近他,低声道:“那位贵妃娘娘来自外邦,身份有异,但皇祖父喜欢,便只关押到这里,后来失踪了。”宿幼枝心下一跳:“失踪了?”盛延辞点头:“是被人救走的,寒骨关守备杂乱,没能拦下,皇兄那里有记载。”圣上手里的底子,没可能作假,但这种皇家秘辛说与他听真的好吗!宿幼枝一边不敢听,一边又忍不住琢磨,他皇祖父的妃子,到如今得有几十年了吧。结果小王爷还有更炸裂的消息:“她失踪时临产,刚诞下一位皇子。”啊啊啊?宿幼枝震惊。宿幼枝害怕:“那不是?”盛延辞倒是镇定自若,不以为意道:“皇子又如何,眼前尚且不屑,多一个也没差。”不要讲得跟多个鸡蛋那么简单!但你别说,先帝的兄弟确实蛮多,一个也没被父皇放进眼里,就算外面的这个受宠,有外邦血统,也坐不上那个位置。宿幼枝冷静下来。盛延辞都不急,他急什么。知晓曾经的贵妃娘娘关在这,宿幼枝多了分好奇,进塔先扫视了一圈,盛延辞知他,道:“在三层。”很好,他们直奔三层而去。比起开放的大殿,三层果然有些居住的痕迹,其中建筑更接近寝室,只是如今空置,外人窥不得多少遗留。宿幼枝也就好奇瞅瞅,要离开时看到扶手上印记,疑惑道:“这是什么?”薛若兮扫过:“怎么有人在这里刻花的,过分。”那花瞧不出什么品种,有些简略的精致感,好看是好看,就是落到这里不太好。“是靡路之花。”薛清泠蓦地道:“西行之始由天外之城得来,不易存活,大启所见不多。”天外之城是个传说,听闻是埋葬在贸易之路上的繁盛小国,得见许多神迹,但路途遥远,寻常人也无法印证。“薛公子瞧过?”宿幼枝问。薛清泠笑说:“浅读过几本闲书。”那恐怕不是几本。告知玲珑塔驻守,宿幼枝又往上去,却不见盛延辞跟来,回头看他还在瞧那印花:“怎么你喜欢?”“瞧它稀奇。”盛延辞道,过来走到他旁边,抬袖按过他额头:“热不热?”“……”你可感受感受这凉爽的春风吧,闷夏来了都能避暑,怎么可能会热!宿幼枝拽下他胳膊。赶紧走吧,可别丢人了。一路攀上玲珑塔九层,视野豁然清朗,塔边绿意盎然,争相环绕,远处便是金碧琼楼的寒骨关。街上行人若蚁,小小穿行。但能瞧得出是真热闹。塔前树下有诸多年轻人在挂福包,欢快的声音传上来,充满朝气。有顽童不愿走阶梯,要顺着塔外树枝跳下去,被大人制止,也止了宿幼枝蠢蠢欲动的心,老老实实地站着没动。“那边便是关中娴雅三洲,诸位商主相中的好地界,要改造了给百姓们走商,可惜没谈成,州主不放,可比不得商主们阔气。”“娴雅三州存在许久,如今怡然之景不也蛮好,怎就要改了去?”“寒骨关盛商,自然要给大家多些买卖,如何需要那没用的东西……”附近有人挥臂阔论,听得宿幼枝默然无语。重商归重商,倒也不用那般钻到钱眼里,那寒骨关也没得乐趣了。他要换个地方,又听那人道:“昨日西关外匪徒猖獗,便是这些州主不肯作为,现闹得商队城都不敢出,这路还怎么走得。”西关外?那不是寒骨关守备和商队间的纠葛,哪里有匪徒的影子。越听越离谱,宿幼枝扭头看过去,瞧见那人还在侃侃而谈,话语中满是对各州主不出面的指责。薛若兮莫名其妙:“关中哪有那么多州主?”是吧,宿幼枝也觉不对。薛若兮:“商主们倒是想做州主,只是现在都做不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