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陨石雨结束后的第十五年,雪莱又一次站在露台上凝望夜空。
云像一片片薄纱,若即若离地轻抚着天空的面颊,月亮躲在后面,懒散地分散出光芒,隔着云层,给大地笼罩上一片朦胧的光晕,使傍晚的一切都像是沉浸在梦里。
与十年前相比,月色中那种不自然的妖冶蓝色要浅了许多。
陨石带来的辐射影响正在慢慢散去,人们心中的创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愈合,或者风化。
在经历数次波折与政斗之后,新政府的机能也日趋稳定,社会在由鲜血与牺牲铺就的道路上蹒跚前行。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再对性别政策产生质疑,旧社会的平等成了孩子们故事书里的童话,没有人再当真。
但即便是再严密的网,也会在某个角落里有那么一两个不起眼的疏漏。比如这座远离南特视线的小城,比如这栋位置偏僻却景色极佳的别墅。
当然了,还有那个坐在花园中央,嘴里叼着一颗钉子,对着木料敲敲打打的伊雷·哈尔顿。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得他整个人包裹了一层朦胧的银色。他挺拔的五官与修长结实的身形在此刻格外惹眼,叫人忍不住停下手里一切工作,只想贪恋此刻的一晌光阴。
伊雷在做一张木桌。起因不过是几天前雪莱随口抱怨了一句花园里没有合适的桌子,想在园子里做研究不太方便。
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二天伊雷就跑到镇上买木料,当天下午就开始琢磨桌子的长宽高矮。
现在看进度,应该已经在收尾了。
伊雷把木桌子翻过来倒过去地检查,一会儿按按桌板,一会儿又把桌子立起来测试稳固性。就在雪莱看得入迷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怎么,还没看够?”
雪莱瞬间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看看我的桌子做得怎么样了也不行?”
伊雷闻言从凳子上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时欢迎老板查验。”
雪莱忍不住笑出声,感觉心里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像被细细的小钩子勾着,涌出一阵不上不下的渴望。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伊雷仍旧是那个能让他胸口发麻,勾起他无限渴望的人。
雪莱关上露台的门,从二楼匆匆下来。花园里生机盎然,一大片玫瑰丛开得正盛,而他的爱人伊雷就站在玫瑰丛前,靠着那张刚打好的木桌,露出笑容。
“看看,高度、宽窄都正合适,用的是最好的木料,结实得很。”伊雷伸出手拍了拍身后的桌面,“要不要过来试试?”
雪莱没有回应,他径直走向伊雷,把胳膊往他脖颈上一圈,抬头吻住他的嘴唇。
伊雷反应极快地搂住Omega的腰,把他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热情地回应这个吻。爱人的口腔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是他刚喝完的玫瑰茶的味道。
他们的唇舌甜腻地共舞了一会儿,谁都不肯先投降,直到雪莱被激烈的深吻弄得有些呼吸不畅,在伊雷的下唇上轻咬了一口,对方才意犹未尽地将他放开,下巴放在他的颈窝里,像只大型犬那样蹭了蹭。
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传递到彼此的胸膛。
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像以前一样随时随地撒娇。雪莱觉得好笑,又觉得心底里某块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升起温暖的热度。
“你的工作都做完了么,就跑我这来腻歪?”雪莱伸出手,掐了掐伊雷的脸颊。
“太小瞧我了,老板。”伊雷低头咬了下雪莱的耳垂,“不干完活哪好意思来领赏。”
“原来是来领赏的。”雪莱莞尔,“那让我听听你有什么成绩?”
伊雷往雪莱的耳畔靠得更近了些,故意喷洒着热气,“从佛巴港运来的新酒前天分发,昨天刚上架一天,就冲上了销量榜前五,照这个势头,再过两天我们就能把曼塔饭店的金香槟压下去了。怎么样,这个成绩值不值得一点奖赏?”
雪莱眼里带笑,“酒是我选的,采购花的是我的钱,怎么现在功劳还得算在你头上?”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伊雷一脸无辜,一双手不老实地从雪莱的后腰摸到屁股,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
雪莱按住他的手,艰难地从起伏的胸膛里挤出声音,“你怎么不干脆打张床算了。”
伊雷的眼睛转了转,“也不是不可以,就放花园正中间,到时候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滚。”雪莱气笑了,刚想一把推开他,就被伊雷搂着腰整个打横抱起来,大踏步朝别墅卧室走去。
因为生意上的忙碌,这阵子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能好好亲热一下了。
在这个已经将性别阶级制度视为常态的世界里,没有人能想得到几年前横空出世的玫瑰酒庄总部会坐落在远离南特的一座偏远小城,更没有人会想到,这座比肩曼塔大饭店的顶级酒庄背后真正的老板,会是一个Omega。
雪莱·曼塔用事实证明了一件事,人与人之间的实力差别,绝非是简单的性别可以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