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苍将男人送出去时,鹭鹭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她沮丧地走到齐逾舟面前:“对不起,师父的性子就是这般喜怒无常,我们平时只有听他的份。”
“没事,不怪你,我看他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挺像,”齐逾舟嘀嘀咕咕道,“我这病死不了的,治不了就不治了。”
他这样发着牢骚,不动声色地打开自己的玩家面板,小窗敲开游戏DM的聊天框,愤怒地打出一行字。
——真是邪门了,刚才我看到一个和你特别像的人,合着你这客服的脸还是照着NPC捏的啊?那个人还特别欠,我差点就凑上去揍他了。
DM破天荒地没有立即回复消息。
鹭鹭见齐逾舟脸色越变越差,心里忐忑不安,她看了看沈雪枫,又鼓起勇气说:“齐大人得了什么病,不如也与鹭鹭说说吧,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净苍和尹岚都无计可施的蛊毒,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治?齐逾舟嗤笑:“不指望你能治好,我这病十分常见,兴乐坊大半女子都与我同病相怜,若是真那么好治,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姑娘了。”
鹭鹭惴惴地说:“那、那到底是什么蛊?”
沈雪枫说了个名字,鹭鹭听了果然露出愧疚的表情:“师父还真的没有教过我如何解这个蛊,对不起,齐大人。”
齐逾舟心情更差:“没事了,谁知道我离解蛊就差临门一脚,若是能找到你师父求得犀灵,我就可以托南诏王为我治病了。”
他给沈雪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就在这时,鹭鹭拦住他,眸色一亮:“我有犀灵,可以送给齐大人的!”
大殿上响彻着少女清澈的嗓音,齐逾舟一时不信,狐疑道:“这么珍稀的药材,连南诏都只有一半,你这里又怎么会有?”
“此次入宫前,师父刚好将犀灵赠与我,它现在是我的东西,我可以将这株草药赠予齐大人,”鹭鹭兴奋地说,“您要是不信,现在可以跟鹭鹭前去取药,帮到齐大人就是帮到了雪枫哥哥,我愿意将它送出。”
齐逾舟简直要被大起大落的心情搞崩溃了。
那个医师究竟何许人也?为什么要特意整这么一出搞他心态?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细想了,很快,鹭鹭便将装有犀灵的药盒交给他,齐逾舟当即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请尹岚赶来治病,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又过了一些日子,朝廷秩序再度踏上正轨,池卿与净苍双双离开大姬,尹岚也盯着齐逾舟饮下了最后一服药,策马回到南诏王宫。
重逢总是短暂,分离才是永恒。年少时各种因缘际会的相遇,总会因为命运的轨迹再度分离,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永无止境地轮转。
稚气未脱的几人阴差阳错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各自承担起了守卫子民的职责,摸爬滚打学着成为一名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主。
无论日后遇见是在朝堂还是在战场,刀剑相向或是射影含沙,这亦是他们为站在各自立场所不得不服从的命运与代价。
齐逾舟的病渐渐好全了,如今的他能够行动自如,体力值再不能限制去留,但他能上线的时间也缩减了不少,平时忙于学业,很少能陪沈雪枫一起玩儿。
荆屹给江宿柳的折扇做好了,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内涵玄机,但他却不敢送,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沈雪枫,令他代为转交。
尤其是看到沈雪枫手上拿着那把姬焐做好的新伞,荆屹心里生出一种浓浓的不平衡。
沈雪枫白日里忙着修撰各种典籍,夜里还要应付姬焐,思来想去,他将这把扇子交到了沈雨槐手里,由沈雨槐交给长公主,再由长公主送给江宿柳。
这扇子在大家手里走了一圈儿,最后谁都知道小郡爷要送宰相礼物。
江宿柳听说此事后哭笑不得,思来想去还是将扇子退还回去,道:“他救了我一命,恩仇相抵,已经不欠我什么了,这东西还是算了吧。”
为此荆屹还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又过了几日,齐逾舟在日落时突然登上了游戏,他摸去沈雪枫的庭院时,忽见他正紧张地走来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
“逾舟,你来啦,”沈雪枫见到他,拉着他进屋坐下,“明天你忙不忙?如果不忙,今夜就在我这歇着,明天上朝有件大事要宣布。”
齐逾舟立刻猜道:“什么大事……难道是你的终身大事?”
沈雪枫点头:“陛下现在正在书房内拟旨,明天我们去上朝时,他就要公开封我为后的消息。”
“这是好事啊!”齐逾舟一拍掌心,“先帝子嗣兴旺,姬氏不愁后继无人,朝中也无人敢置喙陛下的决议,不过……沈伯父和伯母那边怎么说?”
“他们现在倒是不反对,这段时间陛下没少往我家送好东西,估计我爹娘也多少知道一点明天的事情。”沈雪枫摆摆手。
齐逾舟又说了几句恭喜,心中百感交集,又为他高兴,心里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问:“雪枫,你这辈子还想过回去吗?”
“回去?回哪儿去?”沈雪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我已经答应姬焐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