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往后靠在椅背上,以掌心托着下颌,姿态近乎优雅,眼底眸光幽深。
“能容我多想几日吗?”姜令檀故作镇静颤了颤眼睫,在他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在您回玉京前,我一定想好。”
谢珩视线里是她可怜兮兮湿透的兔眸,花瓣一样的唇因为紧张下意识抿着,昨夜对她阳奉阴违的不满,早就因他不留情面的“含蝉”惩罚,散了大半。
所以今日他没打算再为难她:“允了。”
“回去吧,好好想。”
姜令檀以为太子回拒绝,没料到他竟这般轻易如了她的愿,那种一点点从心底荡漾开来的雀跃,撞得她微微失神,小脸红扑扑的,亮晶晶的眼底如同藏了碎星。
“谢谢殿下。”
“臣女先行告退。”她万分感激朝他福了一礼。
谢珩伸手推开窗,沉默盯着她渐渐消失在廊庑拐角处的背影,漆眸敛着幽色,喜怒不形于色。
吉喜怀里抱着一早就用熨斗烫平暖好的披风在书房外等着,见人出来,赶紧迎上前:“姑娘。”
姜令檀怕冷,廊下的风呼呼地往她脖子里钻,赶忙拢紧身上的披风朝吉喜小声说:“无事,殿下舍不得真的罚我。”
“真的吗?”吉喜依旧有些不安。
昨夜“含蝉”的事她没说,毕竟他逼得生生晕过去,不说也好,说了反而羞恼。
除这之外,她也只是在书房睡了一觉。
姜令檀抬手扯了扯披风上的系带,说:“太子殿下准备三日后回京,我大致是要留在雍州的。”
“你打算回玉京,还是跟着我?”
吉喜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心底的猜测。
以太子殿下的心思及手段,怎么会允许让姑娘独自一人留在雍州,更何况他身上蛊毒未解,姑娘的血就是压制蛊毒的药引,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眼下境况来说,太子殿下都觉得离不得姑娘。
“您在哪儿,奴婢自然跟着您。”吉喜勉强笑一下。
姜令檀一颗心早就飞了出去,满心的喜悦,根本没有发觉吉喜神色不对。
她笑容灿烂:“日后我们要住的院子,我早早就托人买好了,到时候我再拜托久居在雍州的三婶娘给我寻些靠谱的护院。”
“那宅子方位好,闹中取静,日后我和你,还有常妈妈和冬夏,我们四个人住在一处,是足够的。”
“另外我还购置了一些田庄和铺子,阿娘留给我的银钱手头还能剩余一些,未来只要不铺张浪费,应该是够的。”
吉喜垂眸静静听着,不敢显露半点多余的情绪。
“其中有一处是温泉庄子,不算大,但是冬日正正适合。”
“每年春天,我们还可以去雁荡山的草场骑马,庄子若是收成好,还可以免费送些出去。”
“我喜欢看书,也可以多购置一些。”
姜令檀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却忘了今日一过就是十五月圆夜,那个久不出现的神秘贵人,是否已经在暗中悄悄觊觎。
她搭着吉喜的手往内院走,尚未走近就看到常妈妈站在院子前不住张望。
“外头雪大。”
“妈妈怎么不在屋里头等。”
常妈妈听见声音,狠狠吸了口凉气:“姑娘,老奴忧心一夜。”
“昨日太子殿下可是为难你了?”
姜令檀笑着握住常妈妈冻得僵冷的手:“让你担心了。”
“昨日殿下叫我过去,是因伤了手腕不便执笔。”
“我只是在书房,替他写了整夜书信而已。”
常妈妈分明从她眼中看出迟疑,悬着的心也跟着抖了抖,强撑出露出一个笑容:“写信是小事。”
“只是殿下终究是男子,若下回要留您到夜里,姑娘就拒了吧。”
姜令檀当然明白常妈妈的忧虑,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等过几日太子殿便要回玉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