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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安的间幕 凌烟阁上登凌霄（第1页）

当周淮安带着唯二的两名随从，步入北内后庭的太液池西北，三清殿旁这座外表并不出众楼阁之中，心中还是不免谓然感叹起来。因为这里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凌烟阁，后世历代无数文臣武将梦寐以求的人生最顶端和成就所在。

像是生平落魄坎坷的杜甫，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有诗曰：“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又有李贺《南园十三首（其五）》诗曰：“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张籍的《赠赵将军》曰“会取安西将报国，凌烟阁上大书名。”明张居正的《寄严少师三十韵》称：“所希垂不朽，勋业在凌烟。”

乃至是《水浒传》这种反贼题材的作品，也不乏“且教：功名未上凌烟阁，姓字先标聚义厅。”的章回题跋。

因为一度被崔安潜当作行营中军的所在，因此这里面的陈设和外观相对于其他满地狼藉的宫室而言，被保全的相当完好甚至还进行了短暂的翻新和修缮；而崔安潜在率军出奔的时候走得仓促，也把里面行帐有关的事物都完整保留下来。

因此在短暂的清场之后，周淮安就得以进行自己的专属浏览活动。当然了，在步入第一层的正厅堂之厚，最显眼的无疑就是迎面可以看到对墙上一幅幅工笔精妙而色彩层次分明，虽然历经岁月沉厚积淀的斑驳泛黄，但依旧不失宛若栩栩如生的等身高的人物绘像了。

最初源自年事渐高的唐太宗李世民，为怀念当初一同打天下的众位功臣（当时已有数位辞世，还活着的也多已老迈）；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图像，皆真人大小，又有书法名家褚遂良题字，而时常前往怀旧。

以赵公长孙无忌为首的文臣，河间郡王李孝恭为首的武将，按照“制器尚象”的原理而对应二十四节气，正好左右各自十二人。后来陆续又有四位天子在凌烟阁图像功臣，虽然含金量已然没有开国元勋们那么高，却也算是将星璀璨而毁誉参半了。

像是唐肃宗时期就有：

河北副元帅仆固怀恩、河东副元帅李光弼、幽州节度使李怀仙、李抱玉、郭英乂、辛云京、侯希逸、田神功、孙志直、白孝德、令狐彰、李宝臣、薛嵩、田承嗣、张献诚、鱼朝恩、程元振、仆固玚、高彦崇、浑日进、李建义、李光逸、杨崇光、李怀光、张如岳、白元光、温儒雅、拓拔澄泌、高晖、卢钦友、成惟良，曹楚玉。

其中基本不是安史之乱中涌现出来的忠臣良将，便就是专权乱国遗祸后世的诸多权奸、大宦、藩镇滥觞。而到了唐代宗时期就只有：郭子仪、李适等八人，代表了走向开始走下坡路而不得不努力四处弥合的国势使然。

而当唐德宗时期又有：褚遂良、李晟、桓彦范、刘幽求、郭子仪、马隧、张万福、李惟简、柏良器、苏定方、郝处俊等二十七人；基本代表了对于先人荣光的追思和努力再度中兴的趋向。因为随后而来就是被称为“小太宗”唐宪宗在位的元和中兴时代。

乃至到了江河日下而颓势难挡的唐宣宗时，则显得越发浮滥和追古起来的精分倾向，而具列有：李岘、王珪、戴胄、马周、褚遂良、韩瑗、郝处俊、娄师德、王及善、朱敬则、魏知古、陆象先、张九龄、裴寂、刘文静、张柬之、袁恕已、崔玄暐、桓彦范、刘幽求、郭元振、房琯、寺履谦、李嗣业、张巡、许远、卢弈、南霁云、萧华、张镐、李勉、张镒、萧复、柳浑、贾耽、马燧、李憕三十七人。

因此现在能看到的总共132副画像，除去重复画像，总共100人左右。画像全部面向北方，阁中有中隔，隔内北面写“功高宰辅”，南面写“功高侯王”，隔外面则是后来追加的“次第功臣”；按照南北向布局越往厅内画像者越尊贵，越往外画像者则年代越近，代表了古今文臣武官的最高成就和追求所在。

然而，在凌烟阁的二层环廊画壁之上，又有贞观时的阎立本等一代名家，为唐太宗所绘制的《御马图》《游猎图》，为唐高宗绘制的《永徽朝臣图》；开元天宝时名家画待诏韩干，为唐玄宗扥人跟所绘制的《内厩御马图》，《圉人调马图》，《文皇龙马图》等等历代作品。

虽然这些作品因为某种意义上得春秋笔法和美化英烈功勋得缘故，多少有点失真得意味，但是还是刻意稍微窥见一二这些前朝名臣得英容旧貌；

比如传说中得大唐军神兼托塔天王得原型之一，卫公兵法得创始人李靖，其实是个瘦脸宽额貌不惊人的长相，很难想象他早年是靠这幅尊荣，吸引了大隋第一权臣杨素府上的红拂女，而夜奔投怀的一番传奇。

与他齐名的开国双壁之一徐世勣李绩，作为身上历史典故最多也被各种评述黑得最多的段子手，则是身长臂粗壮形威严的更符合传统大将停峙若渊、气吞山河的形象，而不是一个故事里运筹帷幄的儒将风格。

而作为千古左右门神得原型，秦琼其实是个脸色蜡黄难掩病态销骨的干瘦汉子，反而是尉迟敬德是个典型肚腩如圈一看就心宽体阔的大黑胖子；

其中又有一个须发崩张不怒自威的昂然大汉，居然总排行第九位具列在了“功高宰辅”文弼之列；周淮安不禁多看了几眼，居然是隋炀帝萧皇后之弟的前朝国舅，也是唐朝开国功臣；因为做人过于耿直六次遭到罢相，被唐太宗夸赞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的典故；也有替唐太宗骗来《兰亭序》而气死王羲之后裔怀素和尚的黑历史，有名的腹黑大佬萧瑀。

至于辅佐唐太宗开启了贞观盛世的“房谋杜断”之中的房玄龄，则长得很有些富态又土里土气的，哪怕穿着金紫冠带也像个乡间最常见的居家老翁；当然了，周淮安对他的老街更多是来自于他的儿孙，比如去了高阳公主却嗨不住她，与唐玄奘的得意弟子辨机通奸生了孩子，还代为养育和遮掩的当代绿帽暖男。

或又是他的曾孙，号称是当代赵括在世的肃宗乾元年间的宰相房倌，一场执着于仿古的车阵大战被安史叛军火烧连营，断送了返工到长安城下的十几万官军，还连累为他求情的老友杜甫于左拾遗位置上被迁怒罢免贬斥。

而作为老搭档的杜如晦则是一副威严正襟不苟言笑，又让人凛然敬而远之的典型衣冠体面德行。与其中资历和辈分最高的高士廉一起，堪称是那个时代士人大夫中的额标准模版和样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