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禾心领神会,却懒得搭理,抱着沈银粟一口一个嫂嫂叫得亲热。
“云安配不上叶小将军,叶小姐还是换我名字吧。”沈银粟一听这称呼,顿是一个头两个大,连连摇头婉拒。
叶景禾闻言神色诧异,憋不住地笑。
“嫂嫂配不上他?嫂嫂你没说胡话吧?哈哈哈哈,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吧。”
叶景禾笑得开怀,丝毫不顾及她兄长威胁的目光,只牵着沈银粟的手卖乖。
“嫂嫂不喜欢我这般叫你,我便叫你云安姐姐可好?”叶景禾笑着道,“我幼时见过姐姐一面,那时便对姐姐的倾国之姿很是艳羡,而今虽十年未见,但这人群中匆匆一眼,景禾依然能认出姐姐。”
叶景禾按照叶景策信上编好的理由胡诌八扯,决口不提叶景策写信给她之事。
宫中那么多宴会,谁也记不得是否曾经见过,叶景禾既然这般说了,沈银粟也没有说不记得的道理,便同样恭维了几句,随后谈及起正事。
二人俱是为赈灾所来,沈银粟如实交代自己药堂被偷的一系列事,叶景禾则坚称自己是随父母回京时偶见难民,为其动容,特意赶来查看当地情况。
“姐姐有所不知,我此行虽至此,却未必能帮难民做些什么。”叶景禾叹了口气,指了指楼下,“姐姐,与我同行的那位是唐御史家的公子唐辞佑,得知我请命来此之后,他便寻了帮助父亲的借口与我一道而来,有他时刻在我身边,只怕我连见你们都麻烦。”
第29章你当真还想退婚
“我就说他肯定没安好心。”叶景策在旁适时地补了一句,叶景禾摇摇头道,“虽说他有心看管我,但一路上对我很是照顾,人也并非如传言中那般不堪……”
叶景禾话说至一半,叶景策咬牙清了两声嗓,见自己兄长那不屑的神色,叶景禾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无奈转移开话题。
“不过姐姐也不必担忧,唐御史为我们安排的住处就在东街尽头处最大的那处宅院,你们若是寻我,便在墙根后学三声猫叫,到时候我自会想办法出去。”
“那便有劳叶小姐了。”沈银粟说罢,给叶景禾斟了一杯茶。
“将来都是一家人,嫂嫂客气什么。”叶景禾笑嘻嘻地接过茶,却见自己这般说完,沈银粟递茶的手一僵,脸上的笑险些没挂住。
叶景禾瞬间噤声,端着茶低头细品,一双眼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二人。
不对劲儿,这很不对劲,她这嫂嫂怎么好像不太喜欢她哥?
眨了几下眼,叶景禾轻咳一声,挺直了身壮着胆子道:“云安姐姐身边这侍从我瞧着眼熟,不知可是出自我叶府?”
“叶小姐慧眼,阿京正是被叶府赶出来的。”沈银粟闻言微微笑了一下,手中把玩着瓷杯,似是在等叶景禾的下半句话。
“原来当真是我叶府的,我对他印象倒还深刻,以前似是在兄长身边见过。”叶景禾干笑两声,“既是被叶府赶出来想来是伺候得不够周到,这样的人留在姐姐身边只怕惹了姐姐生气,不若我先问问他在府里犯得什么错,叮嘱他几句,也省着姐姐往后费心。”
叶景禾话落,不待沈银粟接话,便假意气恼地一拍桌,对着叶景策喝道:“还不快随我过来说一说你在叶府做了什么坏事,若是在嫂嫂身边再伺候不好,我定拿你试问!”
说罢,拼命对叶景策使眼色。
叶景策无法,苦笑着对沈银粟道:“郡主,阿京再叶府到底犯过错,叶小姐平日人好,想来也是真心叮嘱我,您不必担心。”
沈银粟笑得意味深长,微微颔首,便让叶景策随着叶景禾去了。
二人到了隐蔽的拐角处,叶景策强撑着的笑终于垮了下来,扯住叶景禾的手腕无奈道:“我的好妹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叫我出来很容易被云安怀疑。”
“那还不简单,你这么大的一个慌都撒了,还差用个小谎圆吗?”叶景禾调侃道,随后正色,“不过,哥,我怎么觉得嫂嫂和你在信中说得不大一样呢。”
叶景策道:“如何不同?”
“你在信中写,你是因为她对你用情至深才不敢直接提及退婚,故而想出了那个馊主意,可我怎么觉得……”叶景策踟蹰道,“嫂嫂不是喜欢你,而是嫌弃你呢。”
“怎么可能!”叶景策信誓旦旦道,“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深乞丐,我说了那么多叶小将军的不好,她却一点儿都不在意,丝毫未提及过退婚,这不是用情至深是什么?”
“这……我不太明白。”叶景禾摇了摇头,看了眼叶景策得意的神情,眉头不由得微皱,“你此番通知我赶来,想必是要助嫂嫂,可你若真厌恶她,又怎会相助?你倾囊相助,便是认同欣赏她,哥,你当真还想着退婚?”
叶景禾话落,叶景策瞬间沉默,一双眼黯淡下来,半晌也未给叶景禾答复。
“好了,你这般反应我便知晓了。你怕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今动了心却无法反悔。”
叶景策皱了皱眉,开口道:“小禾……”
“哥,你不必多说,我自会帮你隐瞒,等你觉得时机合适再让嫂嫂知道。只不过……”叶景禾担忧地皱起眉,“回了家你可千万别说我帮你骗了嫂嫂,一定要将罪责抗在自己身上,不然我怕爹娘知晓这一切后被你气过去,届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也一样逃不了被罚。”
“你倒是会留后路。”叶景策轻拍了下叶景禾的头,突然想起楼下坐着的唐辞佑,语气加重道,“你离那唐辞佑远一些,他爹便不是什么好人,小心他将你卖了。”
“哥!”叶景禾跺脚道,“父是父,子是子,他父亲虽坏,可唐哥哥本性并不坏,他原意确是怕我调查他的父亲,可这一路并未因此对我有过半分为难,况且一路难民不断,我亲眼见过他给那些孩子擦干净双手,给他们足够的吃食。”
“哥。我始终觉得唐哥哥同他父亲不一样,你对他也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叶景禾小声道,“说起来,我方才同他那般无礼他也忍了下来,当真叫我愧疚。”
“小禾。”叶景策沉了口气,俯身同叶景禾对视道,“你怎么看待他是你的选择,我无从干涉,但他并非不知道他父亲作恶,如此沉默着接纳,是为愚孝,我虽能理解他的立场,在良心上却未必赞同。”
“况且,哪里只是我对他敌意大。”叶景策忿忿道,“他对我敌意也不小吧,当年他在京中写诗嘲讽我,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他计较,如今他还围着你打转,我能对他有善意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