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炜然回过神来,勒住缰绳,他立在了马背上,神色坚定地道:
“魏天昊在一日,平江的百姓便永无安生可言,只要?能将此人?铲除,冯某及手底下的所有将士,都愿为施大人?所用!”
施元夕与其达成?了共识,大军一路护送他们离开,走了许久,待他们的队伍彻底远离了禹州地界,这才?折返回到了沧州。
冯炜然离开后,萧驰护卫在施元夕身侧,他神色复杂,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魏长空出身于魏家,这位冯大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是将魏家的人?都策反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里,他最为不解的,就是这件事了。
内奸居然是魏家人?,别说那魏天昊没想到,换他处在魏天昊的位置上,在那朱璜和自家人?间,亦是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施元夕这一路行来,都在跟冯炜然商议事情。
接连奔波了几日后,她面?上带了几分?倦色,好在他们眼下已经进入了惠州地界,要?不了多久便能抵达安城。
听到萧驰的疑惑后,她先是微顿,随后道:“此前?我在京中,从未听过此人?。”
萧驰点头:“魏长空出身魏家旁支,生母还是个外室,之?前?并不得用。”
“后来他在先帝举事前?投入军中,立下功劳后,这才?逐步被?提拔了上来。”
同在平江,萧驰对魏长空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刚说完这番话,便顿了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施元夕直接道出了关?键:“立下功劳的人?是他,可坐上都指挥使这个位置的人?,却是魏天昊。”
魏天昊本?人?确实也习过武,拳脚功夫上并不是全然的无能。
可一个军政官员,并不只是单纯会?些?拳脚就能做的,若真如此的话,岂不是全天底下的人?都能做将军了?
魏长空是魏家的人?没错,只是亲疏有别,他并非魏家嫡系,所以?哪怕再有能耐,也只能做正统魏家人?的副职。
萧驰目光闪烁,神色复杂地道:“……不仅如此,这会?想来,平江的军政要?务和许多事项,都是魏长空在操持。”
魏长空在前?边忙活,魏天昊坐享其成?,这等事情换做了任何一个人?,心底大概也是不舒服的。
施元夕眼眸深邃,她抬眸,看见惠州大地上升起的一抹红日,眼底带着?几抹细碎的笑意。
接连下了几个月雨的惠州,终于彻底放晴。
天边罕见地出现了日月同辉的迹象,她看着?蔚蓝澄澈的天空,缓声道:
“血肉至亲都不免争权夺利,何况一个血缘关?系较远的旁支?”迎着?朝霞,施元夕伸展了下腰肢。
声色冷淡,目光却格外笃定地道:“魏长空的母亲,从前?在魏家,怕是过得并不好。”
旁支的外室,同为大梁女子?,施元夕轻易就能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听出无尽的辛酸。
宅院深深,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及其后代的一生,魏长空t?还好,是个男子?,到底还能依靠着?自己走出宅门,建功立业。
若他生成?了一个女子?,只怕早就被?魏家用作?联姻捆绑的工具,送出去笼络人?心了。
他对魏家有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
施元夕收敛了面?上笑意,一双眼眸幽沉不见底:“魏家草菅人?命,目无王法,行的皆是些?阴狠歹毒之?事。”
“眼下虽得势,可人?之?祸福绝非是一条平滑的直线。”萧驰驾马的速度慢了些?,抬眸,就见眼前?的人?不带任何情绪地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作?为一个正常人?,魏长空只是在庞大的家族和为官的良心间,选择了后者罢了。”
对当下的时?代背景来说,似魏长空这样的人?其实是极其少见的,往深了说,甚至还带了些?傻气。
可不常见,不代表完全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朝上魏家只手遮天,贪官污吏横行,施元夕仍旧觉得大梁尚还有救的根本?所在。
大梁这片沃土上,仍旧还留有不少心怀天下之?人?。
回到惠州后,许志畏罪潜逃,被?施元夕亲自捉拿回安城的事,在整个惠州传得沸沸扬扬。
经过这些?时?日,惠州百姓都认识了这位极有魄力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