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呼吸声,忽轻忽重。
燕徽柔适应了黑暗以后,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这里是一座不见天光的地牢。
有细微声音在急促的呼吸,期间发出几声闷哼,似乎在忍痛,轻轻发着颤儿。
燕徽柔转头看过去。
那是一个年幼的小姑娘,瞧上去七八岁大小,一口咬着一块布料,缠紧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她头发凌乱,满身是伤痕。只是一双眼睛略微抬起,在昏暗中,警惕得颇有野性。
另外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依面庞来看依稀也是个女孩儿,只是头发很短,似乎被削断了一截。
她们背靠背坐着。
燕徽柔发现她们看不见自己,在四周转了转,这附近的环境实在难以言喻,地面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腐烂气息。
燕徽柔实在无法忍受,只好又待回了原处,没走多远。
那个短发的瘦弱女孩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这两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被关在这种地方呢?
燕徽柔正这么想着,瞳孔里,却骤然亮过一线白刃。
那短发丫头抽出一把匕首,便往地上盘坐的小姑娘身上扎去。
她太虚弱了,像是很多天没吃饱饭一样,手脚不稳,但握着匕首的手却异常决绝。
燕徽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那匕首擦了一下,被躲开了。
跪坐在地上的幼女,灵巧地躲开了接连的几刀,伸手绊倒了对方,不知在地上滚了几遭,两人扭打到一起去。
没有对话,只有粗重的喘息。流血的纷争,用牙咬,用腿踹,残忍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更像是不断撕咬的两头小兽。
最后还是那长发的小姑娘占了上风,她一把扯过滚落在地上的一块铁片,拇指一捻,利落割断了对手的喉咙。
地上的孩子还在抽搐,眼睛瞪大,在漆黑的环境里也大得惊人,如濒死的鱼一样死命挣扎。她捂着流血的喉咙,几次想要站起来,但是到底被一把压在身下,没了力气。
燕徽柔看得难以呼吸,但无奈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那条鲜活又脆弱的生命,在满地血流里渐渐逝去。
“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一道声音细嫩,带着天真的残忍:“别哭,谁叫你输了。输了就会死的。”
“我……”地上濒死的孩子的动静,在压制下渐渐缓慢下来,隔断的气管声音模糊:“我叫……记得我,不要死在这……”
血流渐渐扩开,人也彻底安静下来,不再出气。
而活着的那个小姑娘,她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抬起手,终于有空蹭了蹭脸上飞溅的血迹。
“死在这里的人,都没有谁记得。”那小姑娘擦干净了脸颊,笑了笑,轻声呢喃:“不过我会好好活着,把我的名字带出去。和你们不一样的。”
地牢很黑,她听到了外界转动大门的动静,和人的脚步声。
悉悉索索的人声,逐渐随风一起飘来。那是外界自由的空气,在浑浊的此间,亦难能可贵。
“……不错,这么强悍的资质。没想到活下来的是这个最小的。”
“大家一定会喜欢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在女孩儿瘦小的躯体上,凌乱的长发下,露出的却是一张苍白而精致的小脸。
她抬起头:“我叫,江袭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