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了。”
谢以令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他的脸似乎被窗口灌进来的风吹得麻木了,五官维持着一个诡异的静止状态。
“死了?”
好半晌,谢以令才重复问了一句。
他瞳孔漆黑无一丝光,有些森然地盯着聂相思:“怎么死的?”
思无眠觉得他状态有些不对劲,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道:“谢师兄,你冷静一下。”
他这一动,被他灵力束缚的聂相思突然痛苦地闷哼一声,跪在了身上,身子蚯蚓似的蜷缩成一团。
“我可没动她!”思无眠赶紧举起双手澄清。
南宫赐忍不住抬手去寻谢以令的位置:“谢辞,注意分寸。”
谢以令没解释,只收回了吐真灵符,问水生:“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水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拼命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你应该知道。”谢以令语气很淡,他取下不送,冰硬的剑刃折射出雪白的冷光,几块光斑不均匀地映在聂相思脸上,构成一张明明暗暗的美人图。
剑尖挑起聂相思的衣袖,谢以令看似小心,却无情地剥开她左手的半截袖子。暗紫色水纹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就像一道结痂的旧伤疤。
四目相对,聂相思无话可说。
谢以令刚要审问,就见她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那种惊为天人的脸皱在一起,如同瞬间失去水分的花朵,枯败萎靡。
“啊啊啊!”
聂相思痛喊,死命捂住左手,染了凤仙的指甲深陷进雪白的肌肤,戳出一个个坑印。
在听见声音的一刹那,南宫赐抬手布下一道消音结界。
“这,这是怎么回事?”思无眠惊疑交加,“被反噬了吗?”
“这个图案恐怕不单单是纹身那么简单。”谢以令用灵力仔细查看了图案后,明白过来,“这是子蛊咒。”
“怎么有蛊又有咒的,”思无眠上前看了看,“到底是蛊还是咒啊?”
“两者皆有。”谢以令收了剑,“以蛊作咒,为了更好控制人,比直接下蛊灵活许多。”
南宫赐道:“听名字,大概是子母蛊一类。”
“没错。”谢以令点了下头,“母蛊咒在种蛊人体中,能感知中了子蛊咒人的情况,由意念控制,并且解咒方法也较为简单。只需把母蛊召唤出体,放在中蛊人身上,子蛊闻见味道后,就会自己爬出来寻找母蛊。”
谢以令突然蹲下,扯起水生的裤脚一看,见他的小腿肚子上果然有一道同样的纹身。
水生从茫然的状态醒过来,看见这一幕,立即大哭道:“完了,我也要疼了!我要疼死了!”
谢以令被他哭得有些头疼,转身见聂相思仍痛苦地趴在地上,不住发抖,头更疼了。
赤色灵力避嫌似的隔着一指距离环住聂相思的手腕,渐渐止住了痛感。
聂相思额头的发丝津了汗更加五黑,她哆嗦着,慢慢松开捏出一圈血红痕迹的左手,抬头愣愣地看着谢以令。
谢以令语气平淡地问:“秋水堂的位置在哪儿。”
聂相思呼吸缓慢:“不知道。”
谢以令道:“大堂主是谁?”
聂相思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正在想办法让水生安静下来的思无眠不由得奇怪,“你不是三堂主吗?怎么可能没见过大堂主。”
谢以令见聂相思跟水生抖得厉害,过去把窗户关上了,回来时从桌下拉出一张凳子,扶着南宫赐坐下。
做完这些,他才淡然道:“你身上的咒我可以解除。”
聂相思明白过来,扯了扯嘴角,笑得艳丽又苦涩:“解除了又如何,一入秋水,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离开朔城也不行吗?找个安全的地方生活。”思无眠终于止住了水生的哭声,松了一口气劝道。
聂相思望向思无眠:“若你知道我双手沾满鲜血,还会劝我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