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尔不想对真诚的朋友撒谎,回答:“因为我了解虫族。”
“不,你不了解。”
林星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她和亲虫派一起躲在地球地下城某处,光线昏暗,给她明亮的眼睛某上一层暗暗的雾气。
“在以塞拉诺为首的科学家研究下,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虫族只有以虫族女皇为主的集体意识。由于人们点燃了太阳,几乎将它们全部杀死,女皇活了下来,并展开报复。”
“但塞拉诺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雷静安向虫族女皇发出信号后,他终于想明白了。”
阿祖尔:“想明白了什么?”
“很多,比如为什么虫族活动在雷静安发出信号之后逐渐减少,它们不再离开太阳周围的小行星带。用塞拉诺的话来说,‘它们由反击变成了抵抗’。”
这是真的。阿祖尔想起了太阳上的母亲。
她不离开太阳,也不希望阿祖尔离开,现在她也是让在外的阿祖尔寻找能成为恒星的星云。
她还想杀了陆安忌,让阿祖尔回家。
林星昱没注意到阿祖尔在走神,声音哑哑的。
“雷静安对人类的贡献不只是保住了地球……她很狡诈,用那个坐标和无数人的死让虫族女皇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记得么,虫族的特点在于集体意识。”
“它们毫不留情杀掉人类或许并不是因为残暴和仇恨……虫族女皇之前一直认为,人类和它们没有区别,人类的死和虫族的死也没有区别。就像剪头发,或者剪指甲,因为人类实在是太不怕死了,它在人类身上看不到恐惧,它把人类赴死的勇气理解为——”
阿祖尔轻声接话:“和工虫一样的职责。”
“对。”
林星昱说,“可雷静安让它察觉,在‘人类’这个代称中,每个个体都是独立存在的,有着独立思考的意识,所以才会出现它无法理解的背叛。”
她问,“阿祖尔,在虫族里,拥有独立意识的个体意味着什么?”
阿祖尔脱口而出:“意味着,这就能称为一个新的种族。”
“那么虫族女皇之前的屠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会认为自己在无知的情况下毁掉了无数种族。”
林星昱闭上了眼。
“虫族在发觉人类对太阳的探查后曾发送过信号,但人类无法解读。侵略者在侵略前或许会发表动员,但不会对敌方宣告任何东西。”
“雷静安由此推断它们起初并不带恶意。”
“她还赌,一个非常看重延续的种族会不会对无知下摧毁数个种族心怀愧疚——她似乎赌赢了。”
或许真的是这样,阿祖尔被林星昱说服了。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缺乏证据,亲虫派没办法讲给地球上的人类听。
但是阿祖尔问过母亲,人类是什么?
母亲回答,人类是你和我这种生物。
在那时,母亲已经将人类视为单一种族的代名词了,所以工虫不是‘人类’,他和母亲才是。
人类还在不断给出证据。
虫族认为,同族间不会为了各自利益自相残杀,不会为了短暂生命间的一丁点利益关系,就下达谋害无数生命的命令。
这对种群没有好处,甚至会给种群自身招致毁灭。
确保延续,这是虫族演化至今,牢不可破的准则。
接着,阿祖尔意识到,林星昱说对了,他真的不懂母亲,现在才发觉,原来母亲从来没把自己当作虫族看待。
他们只是家人,两个不同种族间的唯一个体组成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