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我调出舱内记录过的生物数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是顶尖的生物学家,亲爱的林顿,我能分别人类和犬类的生物特征。
我也记得,原欧罗巴联邦议员,现人联驻欧罗巴分区负责人有条可爱的宠物狗。
虫族只轰了一炮,随后,整个太阳的核聚变反应骤然降低。
它们只有一炮的余韵,这一炮足以穿过1。495亿公里的距离,击中地球,但最后落到了舰队头上。
科恩的儿子——加布里莱尔·科恩用他的死换来了后方补给舰的生存,你和我,还有休眠仓里躺着的人和狗得以幸存。
后来我在他和科恩的通讯记录中得知,科恩作为宇宙观测员和他在同一艘战列舰,在最后一刻,科恩拥抱了他的儿子,对他说。
「宇宙并不公平。你只需主动做出必要的牺牲,创造有价值、有意义的现实。」
第一句话是我在学生时代教雷静安的胡话,她拿去戏弄科恩,科恩以无比慎重的态度告诉给了他的儿子。
后来你也知道,人联将科恩从记录中删去,只保留了加布里莱尔·科恩赴死的场景作为宣传,那句戏谑的话也被刻在联盟军事学院的墙上。
当我用快生锈的脑子梳理完一切,很多被我刻意忽视的东西都有了解答。原来你们没有孤注一掷,动员时那些令民众落泪的牺牲精神,背后都带着冷酷的窃喜。
这就是你们人联干的事情,人类和虫族在争夺,人类和人类也在争夺。
*上帝与魔鬼在搏斗,战场便在人们心中。
那条排序里的信息再也无关紧要,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雷静安和科恩做了另一个选择。
或许,我也该做出我的选择了。
我重申一次,我拒绝在秘密军事法庭做出任何解释,不需要解释你们也能给我定罪,那些无法被搬上台面的罪行。
我只对你承认,我亲爱的朋友,在那场战役后,我和你们口中的“亲虫派”确实存在密切联系。
我将当初点燃太阳留下的所有资料都给了“亲虫派”,以及预先准备却没派上用场的氢|弹密码。
你们可以尝试修改密码,我相信你们已经那样做了,可你们不清楚“亲虫派”还有多少人,他们都在哪里,除了欧罗巴联邦议员那条可爱的小狗,每个人都有嫌疑。
事情已经总结得差不多,不妨再费些时候,来闲聊一些我们早该进行的私人对话。
林顿,你骂我不懂战争,才会愚蠢到参与进雷静安的秘密行动。
并非如此,我并不如像你口中那般不懂战争。
或许你并不知道西班牙历史,也不知道塞拉诺这个姓在我贫瘠的家乡有多么招人讨厌。
我的祖辈参与过1935年-1939年的西班牙内战。
倘若当时隶属共和军,当初在追求爱人的时候,我绝对会将此当做话题搬出来讲谈。
但事与愿违,我的祖父属于臭名昭著的国民军。
国民军在德国和意大利的支持下赢得了胜利,建立了给西班牙留下深刻社会裂痕的弗朗哥独|裁政权。
相信我,在所有没有步入过战场的人中,我或许是最清楚战争的那个倒霉蛋。哪怕它停止,被毁掉的却不止一代人。
对了,其实那时我给雷静安回了消息,不过灾难已经降临,我不确信她是否收到,但你们没能在事后查到。
「不要妄想在战争时期反战,那是和平年代才能做的事。」
我们如今所在的世界让人难以忍受,知情者寥寥,试图否认错误,却被现实否认,我亲手推动了两次灾变,这之中或许有抗争的意味。
我亲爱的朋友,林顿,我知道你会坐上总司令的位置,我感到恐惧,拼命为你祈祷。你将背负所有的秘密,终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不得不做出抉择,可怕的是,抉择远不止一次。
愿妻子能原谅我做的一切。
我终于能做个好梦了,或许不能。
晚安,林顿。
真诚的
阿祖尔·塞拉诺
——————《五十亿年的孤寂·忏悔者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