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么事?!”院长回头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林,“你跟他说什么了!”
陆林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院长。
听完原委,院长险些没定稳,胸口起伏几次,尽量让自己不要发火。
“姜祖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陆林。”
她说,“当时在医院,医生先报了警,警察试图寻找他的父母,确实找到了。”
“他的父亲除了酗酒就是赌博,一天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他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家。”
姜祖的母亲告诉警察。
从记事起,姜祖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他爸爸把所有家庭原因怪到他头上,动辄打骂,如果不是他妈妈拼了命护住他,他早被打死了。
到了晚上,男人出去赌博,女人出去打零工,只有姜祖在家,追债的人找上门。
那时,铁门被砸出的重响比心跳还快,还重,陌生人在铁门外不断辱骂,高喊着还钱。
狗娘养的,欠债不还还有理了。
震天巨响和叫嚷混杂——还钱,还钱,还钱。
姜祖的妈妈教他,躲起来,阿祖。
躲起来,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理,不要发出声音,等我回家。
邻居实在受不了,投诉报警,他们不得不搬家。
一次,两次,三次……
可夜晚的梦魇总是如影随形。
到后来,连姜祖的妈妈也被折磨垮了,狠心和男人一起把他丢到了游乐园。
“他妈妈求警察,她已经逃不掉了,让阿祖离开,他还小,总会忘记这些事的。最后警察把他送来了孤儿院。”
院长神色愈发难看。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他今年十八岁,心智发育迟缓,他生活只有孤儿院和学校,没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来填充童年。他早就不在乎被抛弃了,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桑折走后他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林……”
最狰狞的伤口留在皮肤上也只有疤,姜祖的疤谁也看不见。他视力不好,连自己也瞧不着,只有重新流出血来才能窥得疮痍。
陆林触电般战栗了一瞬。
他赶紧趴下来,去看姜祖情况。
刚刚成年的姜祖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能想到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单调得枯燥,他只记得这个。
躲起来,阿祖。
躲起来,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理,不要发出声音。
陆林只是想恐吓,让姜祖主动放弃上大学。他不知道他度过了怎样的九年。
“对不起……”
陆林和院长携手把长桌搬开,灯光下的姜祖找不到能躲的地方,浑身开始渗出冷汗。
陆林把他扶起来的时候,手底下的皮肤都是凉的,又僵硬。
院长想从他手里把人接过来,姜祖却反过来抓住陆林,他把自己绷得紧,眼里也像是浸了汗,好一阵子才轻轻开口。
“我不上学了。”
他个子高,攥紧陆林的胳膊的时候腰弯着,重量压上去,祈求般说,“陆林,你帮帮我,我不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