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李迩是她二叔家的儿子的感觉。
她没有二叔来着。
还没吹完头发李迩已经换完灯泡了,他从她身后路过,江颂从桌上的镜子里看见吹风机的风吹到他脸上了,他微微侧了侧头,她把吹风机往下压。
李迩出去扔了灯泡,又回来把他刚刚踩过的板凳擦了一遍,最后坐下来继续看电视。
两个人都不说话,电视在放新闻联播,主持人的播音腔在房间里回荡。
江颂吹完头发时奶奶刚好过来,一进门就发出一声惊讶:“这灯又好啦?”
江颂看过去,换了灯泡以后房间里亮堂多了,那个灯泡用久了,本来是打算等表哥回来了让他换的,但今天李迩换了。
李迩回奶奶的话:“换了个新的。”
奶奶看向他,“你换的?”
江颂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不是奶奶让李迩换的吗?
李迩点头。
奶奶又惊讶一声:“你上哪来的灯泡啊?家里没有啊。”
江颂又看过去,李迩调小了电视音量,“我带来的,上次来就看见家里灯不是太亮了,隔了一年多,想着您要是换了,我带来的灯泡就留着给您以后用,要是没换,我就帮您换了。”
奶奶听了笑开了花,走到他身边摸摸他头:“好小子,你真是好小子,奶奶就喜欢你。”
江颂把吹风机放在桌上,想着奶奶等会儿要用到的。
奶奶是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的,拿了就出去了,房间里又只剩她和李迩两个人。
江颂穿上外套坐到床上,头发披在肩上,洗发水的香味浓郁,她看着李迩背影,想到他洗完澡路过她时身上的香味,不自觉低下头。
两个人共用一样沐浴露和洗发水,好像是件极为暧昧的事,毕竟她们没有亲缘关系。
没穿袜子,脚踝实在太冷,江颂实在没忍住,脱了鞋把腿放到被子里去,她腿弓起来,手抱着膝盖,眼睛看向电视,被子因她的动作而往上缩。
李迩回头看了眼,突然伸出手,把床尾拱起的一点被子按平,好让冷空气没法钻进来。
江颂抿唇没说话,但,心跳一万次。
李迩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觉得不早了,于是起身,一边提起板凳一边看向她:“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江颂的脸缩在外套衣领里,回了句晚安,抱着膝盖的胳膊不断收紧。
年三十当天江颂醒得早,六点刚过就听见村里的公鸡在叫,伸手一摸,奶奶躺的位置冰凉一片,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床了。
天还黑着,堂屋灯开着,江颂穿好衣服出房门,没看见奶奶身影,她往外走,屋里的灯也往外泄,最边缘处的地面一片雪白。
下雪了。
江颂抬头,隐隐能看见空中飘下的雪花,她蹲下去用手戳戳,雪已经有一个指节那么厚了。
奶奶还说是暖冬,分明是雪下的太晚。
厨房里传来咳嗽声,江颂起身想过去,厨房是独立的一间屋子,过去要从院子里走,地上是雪,她穿着棉鞋,踩上会湿,靠近墙的那一片雪有被奶奶扫过的痕迹,但此刻又被覆盖了一层。
江颂从屋里拿出铲雪的铲子,又把那一片雪铲了,奶奶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上还拉着刀,放低了音量对她说:“乖乖,还早呢,再去睡会儿。”
江颂走过去,也考虑到楼上李迩还在睡觉,小声回:“不睡啦,我帮你一起干。”
厨房的地上放着红盆,盆里是去了毛的鸡,刚放完脖子的血。
奶奶递了个小板凳给她,“哪要你帮忙的,奶奶一个人可以。”
往年过年有张文萍和大伯母帮奶奶,江颂也打下手,帮着洗菜切菜之类的,今年只有奶奶一个人,怎么可能忙的过来。
江颂接过奶奶递来的板凳,但没坐,她把化了冻的肉拿出来,问奶奶切肉片还是肉丝,切完又把蔬菜洗了个遍。
八点刚过,李迩起来了。
他也没想到会下雪,从房间里出来时还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看天上的雪。
江颂端着盆洗菜的水往外倒,正好看见他。
隔着漫天的雪和一层的距离,李迩对她说早上好。
还没等她回,奶奶先回了:“小李起来了?快下来,奶奶给你们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