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打算轻信他。
“不着急的,”他微笑的声音如春风拂面,“你有很多很多时间与我?慢慢认识。总有一天,你定会愿意?叫我?一声阿苗哥。”
他的嗓音轻而?愉悦,无比真?挚,无比动人。
他摸到她额头,把温暖的掌心放了上去。
少女抿住唇,没回应,但身体已经不再那样紧绷。
她当然不会轻信他。
不会轻信他。
“那一天”很快就?来临。
和以往很多次一样,老鸨来到她的厢房,又一次被他温声劝了出去。
隐隐约约地,她听见木廊道里?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她的神色紧张了起来,眉心紧蹙,似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摸索着离开床榻,走到门前。
侧耳去听时,发?现他和老鸨已经走远了,门外静悄悄一片。
她抿抿唇,摸到门框,正犹豫着要不要拉开时,外面忽然有两个?人经过?,一面走,一面压着嗓子说话。
“咱们花魁,又替他护着的小姑娘去接客喽。”
“今日那位可?不好打发?,人家指明?要处子,他去了,那不是货不对板么?”
“嗤,花魁一身好本?事(略去一段不堪入耳的技术细节)用得着你替他操心?”
“那可?不好说啊,你是不知道那位有多狠,落他手上,啧啧,死了都算是运气好!”
“不能吧,花魁可?是老鸨子手上的摇钱树……不会让他轻易送命吧?”
“钱给够了呢——人家给的,可?是无衣姑娘的买眼买命钱!”
少女身躯一颤,抓在门框上的双手抖若筛糠。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每一次老鸨过?来,他都是如何?替她“打发?”的。
难怪每次他回来之后都要沉默很久,总是离她远远的,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她嘴唇颤抖,猛地拽开了厢房的木板门,踉踉跄跄冲出去,嘶声叫住那两个?人:“他——他在哪?”
厢房里?,三只?蚊子对视一眼,追着少女的身影,嗡嗡飞过?廊道。
少女找到出事的房间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她在门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颤抖着、摸索着,扶着门框踏了进去。
“啪。”
她踩到了一个?带血的硕大脚印。
她咽了咽喉咙,双手探向前,双脚在地面寻着腥湿的足迹,一步一步往前走。
膝盖磕到了罗汉榻。
她呼吸一颤,探手往榻上摸。
忽地,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听见他嘶哑破碎的声音:“别……我?没、没事……你快回、回……咳咳咳咳呕!”
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呕。
血腥气味弥漫,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她的额头,就?像他从前带给她的温度。
她浑身颤抖,想要往前摸,手却被他死死攥住。
“别碰……脏……”
他窸窸窣窣摸索一阵,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小袋子,重重塞进她的手心。